此时没有影视剧里那样重楼飞阁的繁华酒楼,这种建筑群和经济文化分不开关系,在祝明璃那个世界,得到宋代才开始出现。
祝明璃主意落定,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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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文今日好不容易休假,就等着拜见祝明璃,结果到了晌午她才回来。
等沈令文赶到三房时,祝明璃刚刚用完午食。这个时机其实不太好,但沈令文怕现在不来,这位三叔母下午又没了人影儿,他也是没招了。
他和沈令仪性子像,温文内敛,一般都窝在书房,不常在府里走动,三房更是极少来。府里小辈都一样,有些畏惧沈绩。
许久没来,三房和自己记忆里不太一样。房养人,人也养房。居住的主人会带给房宅独有的气韵,三叔在的时候,宅院是冷硬的,三叔母才住进来没多久,宅院便变得柔和温厚。
他心里对这位三叔母充满了期待,收敛神色,缓步走近堂屋。
听到丫鬟来报,祝明璃专门来这儿等他,第一次见面,总得正式点。
屋内光线柔和,沈令文垂头,目光扫到祝明璃的裳角后,站定行礼。
“不必多礼,快坐下。”
沈令文这才抬头看向祝明璃。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位叔母没有老成练达感,就是一位十足年轻娘子的模样。
他很惊讶,祝明璃也很惊讶。
沈令文太瘦了。
沈家人个子高,沈令衡这个年龄都比她高出了一个头,沈令文更是个头蹿得快,站在堂前,跟个芦苇杆似的。
加上常年体弱,面白如纸,活脱脱一个病弱忧郁小郎君模样。
沈令文见到祝明璃的神情,以为自己哪儿做的不妥,准备好的长篇说辞被堵在喉间,忐忑地在祝明璃下方坐下。
谁料到祝明璃开口第二句竟是:“怎么这么瘦?”
沈令文:“嗯……啊?”
“大娘看着都比你有肉。”祝明璃感叹。
沈令文:“呃,是、是。”才说她没有老成感,现在却和街上热心阿婆说话一模一样。
不用他回答,祝明璃已有答案:前世那些初高中生很多都这样,坐一整天,埋头苦学,压力大,食堂难吃还不让外带吃的进校门,完全是在用身体换未来。
“国子监公厨味道不好?”祝明璃好奇。
沈令文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体弱之人通常胃口也不好,吃什么都差别不大,所以虽然生徒都在抱怨,他却并未觉得公厨很差。
但转念一想,昨日自己回府的那顿美餐,对比之下那确实:“稍显不足。”
祝明璃又细细问来:“平日都吃些什么?”
问什么答什么,沈令文解释一番,祝明璃就理解了他的处境。别说国子监,就是堪称荣耀之盛的“廊下食”其实也一般,甚至有上朝的官员中途溜号跑出来吃,只不过后来朝廷下诏禁止了这一行为。
只要是非参朝日时,家里有几个闲钱的,都喜欢与同僚出官府饱餐一顿。国子监情况特殊,生徒不是那群官油条子,不能那么松散,管理又严格,午时开饭前还要先训话,别说营养均衡了,能饱腹就不错了。
这可不行,沈令文是大房长子,日后的家主,未来的顶梁柱,祝明璃养老还要靠他,可不能年纪轻轻就倒下。
“平日里用食,米面、果蔬、肉食都要吃。不过你最好多吃些肉补补气血,下学回府后也要散步,活络筋骨。”
沈令文一边仔细听着,一边想:不对呀,我这不是来赔罪赠礼的吗?怎么话头偏到养生上去了。
祝明璃说完后举杯喝茶,沈令文可算找到时机了,连忙把话题拉回正轨:“叔母,您成亲那日儿未能回府恭贺,今日前来一是拜见,二也是为此赔罪。”说完,终于将檀木盒递出。
其实才先准备的礼物并不是这个,但拖得越久,礼物的分量就要越重,所以沈令文也是下了血本,将自己珍藏的书画大家的亲笔送了出去。
叔母出自祝家,这份礼她定会喜欢。
祝明璃接过木盒,拿出卷轴,展开欣赏,道谢。她没有记忆,水平不高,字画到她手上属于糟蹋,真是可惜了小郎君的一番好意。
沈令文见她展开画轴后松了口气,正准备就此大家的书画品鉴畅谈,就听到祝明璃话题又拐了回去:“国子监能自带食盒吗?”
沈令文:“嗯……啊?”平时口能作赋的小郎君今日屡屡傻眼,从未表现得如此呆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