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宫出来后,李峥就乘马车前往舅舅府邸,刚好舅舅刚下朝,他便将书亲自交给对方。
“舅舅府中没有这个吗?”他有些不解。
何予意端着茶盏递给他,后者立马开口道谢。
王群看着书怔了怔,半晌,才看向外甥,“你可知此书讲的是什么?”
李峥喝了口茶,然后正声回道:“不是南朝史册吗?太傅还没有讲到这。”
每日功课太多,他也还没有看到这个地方。
王群笑了笑,“那你等着太傅讲给你听,太傅所授,定能令人深省。”
李峥点点头,称自己还要回去温书,便没有多加逗留。
待人走后,王群神色逐渐严谨,坐在那接过妻子递来的茶,看了看,又放在一旁桌上。
南朝历经百年,版图一度扩至南疆,可最终一朝倾覆,只因最后一任君王不忍诛杀犯错的奸臣,只将其流放塞北,谁料此人阴险狡诈,勾结外邦踏过边境,致使南朝一朝覆灭。
宝儿的担忧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迟早有一日,姚愠会对峥儿下手,他必须先下手为强,绝不能再让对方向大王进谗。
“来人。”他忽然看向屋外。
不多时大厅外进来几名近卫,齐齐看向王群,“大人?”
王群走上前,认真扫过几人,“明日你们去库房支些银子,快马去一趟吴中。”
闻言,几人都是面露不解,等待他下达吩咐。
王群左右看了眼,跟着凑近脑袋低语几声。
闻言,几人立即单膝跪地:“大人放心,属下定早去早回。”
待他们退下,何予意也端着糕点进屋,见丈夫眉头紧皱,也知晓他在为何事烦忧。
“事已至此,再想也是无用,这桩婚事也并非都是坏处,只要沈家效忠大王,想必大王也不会苛待忠臣。”她轻声安慰。
王群端起茶盏抿了口,“忠臣?谁是忠臣谁是佞臣,还不都是大王一句话?当初大王入长安,就属沈奇正的淮北军反抗最激烈,大王怎么可能相信他们的忠心。”
就连他这个陪大王出生入死多年的人,大王也不再轻信,更何况是沈家这种世家勋贵。
“我得去探探沈奇正口风,也许你说得对,这也未必全都是坏事。”他忽然站起身。
出门前他又叮嘱妻子好好休息,莫要乱走,腹中胎儿最重要。
等他来到沈府,门卫立即迎他进府,他刚在大厅坐下,一名目光炯炯有神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进来。
“恭喜沈大人!”王群笑眯眯的抱拳。
沈奇正笑呵呵的还礼,又让下人上茶,只是这个笑不达眼底,对于王群突然拜访,也不知其意。
一番热络,王群也没有废话,而是开门见山道:“我知晓沈大人心中烦闷,令子当了驸马,今后就势必要留在长安陪伴公主,再想建功立业怕是机会甚少。”
沈奇正坐在上首皱皱眉,“犬子能与公主成亲,乃是犬子之幸,只要是为大王效力,功劳何分大小?”
屋内没有第三人,王群凑过脑袋压低声音,“此事还得怪姚愠,他见大王为吴国之事忧虑,便特意献计让沈大人带兵出征,还能将令子留在长安,这样大王也能放心。”
听到他的话,沈奇正眼神微动,偏大王宠信姚愠,对他们这些前朝旧臣颇为忌惮,他又何尝不知。
“王大人今日莫不是替大王来试探臣的忠心?”他目带狐疑。
王群逐渐神情肃穆,“沈大人何出此言,王后是我亲妹,公主是我外甥女,你我今后也算是一家人,我自然是向着沈大人这边,难不成我还能与姚愠为伍?”
闻言,沈奇正面色有所缓和,他与王群也打过几次招呼,对方并非狡诈之辈,且王后与姚夫人的矛盾它也有所耳闻,想来王群是想借他的手,铲除姚愠。
这个老小子倒是狡猾,不过王群跟随大王多年,深知大王所想,兴许能给他指出一条明路出来。
“快到午时了,我令人上些酒菜,就是不知王卫尉酒量如何。”他淡淡一笑。
王群摇摇头,“那定是不如沈大人。”
沈奇正笑着起身,“无妨,我府中的酒不醉人。”
日落月升,晚风吹动窗外枝叶,宫人前去关好窗户,见公主还在榻上看书,便上前告知大王今日宿在了姚夫人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