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宽慰她:“一笔小生意而已,没那么严重,即使晚了时候也不打紧。”
“可我不知是晚三五日,还是……”
“这笔订单我先留给你,我等你十日,今日回府你便为此想想办法,若十日内你能将绣品送来,便用你的绣品与客人交易,若没能,我再让绣坊的绣娘赶制一件,不耽误我生意的。”
薛知盈喉间一哽:“芸娘。”
“我想着你在我这儿也卖了不少散件,但散件到底是价低又传不出名气的,若能通过一些订制的单子让京中权贵知晓你,往后你的绣品说不定能逐步卖上高价,还能有固定的买家,便不愁银两的来源了。”
薛知盈红了眼眶,芸娘的善意于她而言弥足珍贵,她很感动,却又难过自己难以握住这份善意。
芸娘体贴地等她缓了片刻情绪,才继续道:“也不用太有压力,即使这次没赶上,下次也还能有机会。”
这话没能安慰到薛知盈,反倒令她压力更大了。
更早之前她没有这般紧迫感,如今却是每一日都像她临刑前的最后一刻。
芸娘的提议并不足以改变她的境遇,但却像在警醒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她得不到任何机会。
病急乱投医,一时间薛知盈脑海中生出诸多荒谬且不可行的想法。
回府的路上,薛知盈一人坐在马车内,神情木讷,指尖轻颤。
马车偶尔的颠簸令她腰间没有放稳的铜板发出碰撞的轻响。
这是她今日在绣坊用这段时日制出的绣品换来的银钱,但一开始并不只有这一点,有一大部分都在刚才从绣坊离开后被她花掉了。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在不规律地乱跳着,颤动的指尖被她一手紧捏在掌心下。
真是荒唐啊。
她竟然打算做这样的事。
……
薛知盈回府后端坐在庭院中许久。
她期盼着老天爷可能又洒下些许恩惠,让她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萧昀祈面前。
比如派人来询问她今日在绣坊的情况,或者商议之后还有需要让她帮忙去做的事。
直到暮色四合,无人前来静水院,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际掩下最后一丝光亮。
今夜无月,夜空漆黑沉暗。
薛知盈站在烛火映亮的房门前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溜进了萧昀祈的庭院。
是的,她是偷偷进来的,趁着院门前守门的侍从轮换的空隙,一溜烟儿跑了进来。
这得益于萧昀祈喜静,整个迎风院白日都无太多下人出没,夜里人便更少了。
可这并无太大用处。
待她敲门,或是直接进屋后,屋里的人若不愿见她,她同样会被赶走。
薛知盈心里胡思乱想满是退怯,身体却截然相反地朝房门伸去手,连敲门都省了,手上用力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内一片寂静,门风令烛火摇曳,光影在墙上受惊般晃了几下。
薛知盈往屋内走进好几步才真的确定,萧昀祈竟是不在。
警惕松散下来,又化作和预想中情况不同的茫然。
他不在,那她……
薛知盈紧张地在屋内扫视了一周。
上次进到萧昀祈的屋中她没敢细看,此时才得以彻底看清,屋内摆设如同萧昀祈这个人一样,整齐有序一丝不苟,没有过多繁琐奢华的装饰,连色调都是一片冷清禁欲的感觉,无声地表达着不欢迎她这个不速之客。
可她仍在往里迈步,直到走到桌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