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来到这里时毫无自保之力,全靠内心想争一口气,还好有好心人的帮助……好心人名叫阿桑,他来愿仙城也是为了登云梯,据说他还有个家人,但丝蒲草没在青云宗内见到他,估计是落选了吧。
甜豆汤里倒映出虚幻的水影,丝蒲草原想结账,店小二笑嘻嘻的凑过来,笑得龇牙咧嘴,露出洁白的大板牙,“客官可要结账?十文钱就好。青云宗山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仙人们一个接一个的下来,周围的土匪、山贼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我们老百姓是清净了,但也心存疑虑……”
丝蒲草想了想,摇了摇头,“你们在青云宗下,不会有事的。天塌下来也有仙门顶着,不用你们操心。若是世道不太平了,你们也可各自安居,免受外界颠沛流离。”
小二笑得更开心了,牙齿铮亮,像只勤快的大黄狗,擦桌子,收拾碗筷,“仙人姑娘要是想住店,咱们还卖周边地图的,您看……”
丝蒲草摇摇头,又掏出钱,买了一张地图。
*
丝蒲草就这样一边修炼,一边赶路,看着地图,从青云宗下山一路往扬州城的方向狂奔。
一周后,她已经能足够纯熟,能分辨出哪家客栈在宰客,哪家住得好,哪个店家有良心,哪个店家黑心肠;这些都是她在青云宗时体验不到的人间烟火。
当然了,顺手收拾几个不长眼的周边土匪那更是举手之劳。
幽州城作为暂时的歇脚点很不错。丝蒲草刚在店里坐下,就听见哭天喊地的叫声,“娘诶……亲娘!我的儿子!”
一名盘发妇女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把内脏都呕出来,丝蒲草凝神一听,她哭得撕心裂肺,断断续续骂那些山匪、土匪,骂他们天杀的,该是被狗咬的。
丝蒲草铭记在心,问了店小二,才知道最近幽州城常有孩童失踪,旅人也不愿在此处歇脚,他们的生意因此惨淡。
蒲草掩面喝着茶水,心里想着晚上就去打探一番。
这年代的孩子人人都看得紧,而邪修最是喜欢把孩童炼成尸油、人干。他们的纯净却充满痛苦的冤魂是魔修喜好的“耗材”,如常人面对美味珍馐。
蒲草在客栈留下,深夜却没睡。
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了人,单独做些什么事情。即便在上青云宗之前,也有人与她相伴同行。她下了床,踮起脚尖,像一只灵敏的猫,细细听着外界传来的声响。
倏忽,昏暗的城市响起一阵笛声。笛声似乎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响彻争整座幽州城。星点般的光芒在民居之间错落有致,在细密如灯火的荧光中,几名孩童从屋中走出。
丝蒲草的瞳孔顿时睁大了。
笛声引诱着半大的孩子与她今日才见到过的游客向前走,全城竟无人觉察异样,只由笛声肆虐。丝蒲草神色一凛,从窗边轻巧的翻越而下,带了一把剑,悄无声息地跟在队伍后头。
一样跟在队伍后面的还有一名身姿凛然的女性,她双手抱着剑,似乎在打瞌睡。看样子也是浪迹天涯之人,剑不离手,隐约的竹香传来,带着一股露水的清甜。
蒲草跟着队伍,一路出了城。幽州城立于荒野,一出城便是荒郊野岭。天完全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废弃的茅屋落在路边,蒲草用脚尖走路,深怕吵醒了什么人。
一缕缕线香与焦肉的味道从山洞中飘出,丝线化成的手笼罩在蒲草的鼻尖,到处都是诡异的香味,蒲草犹记迷心阵便是有类似的味道。
要进到山洞里去了……
蒲草走近黑黢黢的洞口,孩子们慢她一步,她走在队伍的前沿,只见那名英姿飒爽的女性睁开眸子,看了她一眼。
山洞内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蒲草抬头一看,无数“茧”被吊在了半空,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粘腻的充斥了整个鼻腔,而洞穴远处,有蜷缩成一团的三个小人,和……一名衣着完整,闭着眼睛,似乎昏迷了许久的少年。
蒲草认识他!
他是阿桑,之前与她同行过一阵的青年!
彼时丝蒲草刚刚从家里逃出,离开了墨清研,路上便遇到了阿桑,阿桑对她多多扶持,若不是他,蒲草不一定能顺利抵达青云宗。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要被吃掉了……?
丑陋面容的魔修一人吹笛,一人散香,最后一人死死地盯着队伍前头的蒲草,“到这儿来……”
他的嗓音又粗又哑,像沙子灌入喉咙,蒲草谨慎地靠近,装成身体虚弱,摇摇晃晃的模样,眼睛失去了聚焦点。
“t……”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丝蒲草猛然出剑,直取他的咽喉!
身材矮小的魔修大惊,蒲草的剑扎中他的喉咙,却没能伤到他,皮糙肉厚的丑陋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其余二人都反应了过来,又黑又脏的爪子朝蒲草抓来!
蒲草暗叫不妙,一手抓住阿桑后退,爪子抓到了坚硬的剑穗,魔修愤怒地甩开,试图乘胜追击,蒲草拎着阿桑,把清冷俊逸的青年往后一丢,阿桑扑倒在地。
他们的修为是多少?不知道,可他们看起来比她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