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照大概也看过这个轶闻,后来高渊与四十年前那位……呃,和裴晏同名同姓的少年暴君相遇,高渊兵败,那位少年暴君最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冷笑着吩咐将高渊放血,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血流尽而亡。
高渊的尸首,也被那位少年暴君烤了,分给平卢百姓,这也成为史书之中,他残暴的罪行之一。
霜照抬眼,悄悄瞅了眼裴晏,金色暖阳透过轩窗,斑驳洒在少年面庞上,琥珀色瞳仁下方的泪痣,恰巧就隐在暗色光影中,若不仔细瞧,倒有些像杀人时,溅上的一点血珠。
霜照胆怯的咽了口唾沫,说道:“这和我阿叔有什么关系呢?”
说罢,她忽然想到什么:“你意思是说?我阿叔就是听了高渊的传闻,觉得未出嫁少女的鲜血能治百病,所以才抓了这些少女,喝她们的鲜血?”
裴晏颔首:“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霜照继续按照这点联想:“他本来是抓王府的婢女喝血,但是婢女不够抓了,或者有些是惧怕逃跑了,他只好去抓良家子,而良家子不同于卖身的婢女,终于闹出轩然大波。”
说到这里,霜照又想起兴王青白色的病容,语气都渐渐变得愤愤然起来:“是了,定然是这样,阿叔得了重病,但他还做着皇帝美梦呢,他怎么可以这个时候死呢?所以他病急乱投医,相信少女鲜血治病,这才害了这么多无辜性命!”
裴晏说道:“人有欲望,就会有恶念,谁也无法逃过。”
霜照不赞成:“谁都会有欲望,但是正常的人,不是应该压抑住自己的恶念吗?如果被恶念掌控,导致最后被恶念吞噬,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裴晏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眸中难得出现短暂的失神,霜照敏锐发现他的变化,她试探喊了声:“裴郎君?”
裴晏回过神来,“哦”了声:“没事,我想我们需要尽快处理此事,否则庵堂内还会死更多人。”
霜照也觉得是这般:“那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裴晏摇摇头:“你在王府拖住兴王就行,至于怎么拖,你可以……”
霜照长睫扑闪扑闪的,带着几分好奇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但裴晏莫名住了口:“你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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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说罢,就出了王府,营救萧清澜去了。
萧清澜已经被秘密押解进京,兴州局势复杂,虽有萧清澜的亲笔信稳定局势,但兴州卫却蠢蠢欲动,兴王怕夜长梦多,所以在霜照回来后,匆匆就将萧情澜解送出了兴州。
裴晏消失不见,兴王自然会问霜照,霜照解释说他个性古怪,不喜欢受约束,所以离开王府了,兴王是见识过裴晏古怪个性的,在王府的时候,裴晏就是请他赴宴他也不去,送他金银美人他也不要,十分难伺候,那离开王府也没什么稀奇。
见兴王没有起疑,霜照松了口气,她这几日撒的谎,简直比她生下来还多了。
裴晏让霜照拖住兴王,还让她自己想办法,其实他明明有主意,却不告诉她。
霜照不服气,自己想就自己想,她也不是多蠢笨的人,难道没了裴晏,她就想不出法子了吗?
她托腮思索了半晌,接着便吩咐贴身婢女去告诉兴王,说她不想去朔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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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王越听,脸色越阴沉,婢女吞吞吐吐的说:“公主说她害怕了,不想去了,等明日就回洛京。”
兴王都气笑了,她回洛京,那他的皇位怎么办?他还指望她去朔北受辱,最好被扔进军营让戎狄人轮番欺辱,这样到时候定然举国震惊,他就不信,他那个大兄,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当他的皇帝。
兴王问婢女:“她如果不去朔北,太子的尸骸怎么办?她没提这个吗?”
婢女小声回道:“公主说,此行太危险了,还没到朔北呢,就又是被刺杀又是被劫持,她不敢去了……如果太子在天有灵,会原谅她的。”
兴王听罢,差点没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