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松氏一推那少年,目光与少年对视,透出期待的神色,“只要你说好,我便立马跟你一起走!”
那少年立马也凛了神色,双手搭在平松氏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你放心!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明日亥时三刻,我来接你!”
平松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地,她眼如春水,盈盈泛泪,“我等你!”
那少年以唇啄去平松氏的泪,将她拥入怀中,“我绝不负你!”
相拥的身影还在暖光里泛着软,幻境却突然晃了晃,不是之前空间折叠的剧烈扭曲,是像被风吹皱的绸布,平松氏发间的珠花金饰先失了准头,摇摇晃晃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叮铃”声,却没了刚才的清脆,反倒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
和泉心里一紧,下意识攥住杏寿郎的手。他指尖立刻回握,金红色的眼眸里重新凝了凝重,按在刀柄上的手悄悄加了力道,这幻境要碎了,可这次的碎,比之前更缓,也更残忍。
眼前的景象慢慢褪了色,暖黄的光变成灰蒙的雾,平松氏与少年的身影像被墨晕开,渐渐模糊。
可那声音还在飘,先是爱人互诉衷肠的承诺,突然,一阵怒吼打破了二人的情话,平松氏的声音突然变了调,成了尖锐的呼救,混着木头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个陌生男人的怒吼:
“让你跑!让你跟野男人跑!”
话音刚落,雾里突然透出点红光——不是红绳的暖红,是像血泡在火里的暗红。
红光中,隐约能看见个熟悉的轮廓:扎着未婚发髻的女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这屋子里什么都有,样样俱全,可却处处上锁,不留一点缝隙。
她发间的珠花早没了踪影,乌丝被烟灰染得发黑,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
而她对面,站着个中年的男人,那男人看平松氏的目光,简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厌烦,他不断地踱步,鼻腔里一声又一声的愤哼。
“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啊!”他狠狠蹬了一眼,眉目中全是怒火。
“从小四书五经的教导,为把你培养成大和抚子,现在全礼义廉耻全无!败坏家门!”
平松氏已经不再说一句话,肩膀微微发颤。
“家门不幸!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养出个这么道德败坏的贱人!”他狠狠拿起什么往女儿身上扔去,她偏头躲过,那东西却把地上砸出一阵声响。
“说!那小子去哪里了?我非要打死他不可!还有你这肚子里的孽种!”他四处在这狭小的屋子踱步,步伐震起片片灰尘。
平松氏咬着唇不说话,只是拼命摇头,眼泪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
“我辛苦养你,原本已经说好你就去做那位大人的填房,也为我带来点荣光,可是现在!你!”
他狠狠抓住女儿的下巴,又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地擦了擦手。
“大人!那个混小子有消息了,我们的人抓住他了!”忽然有个武士进来,他手中举着火把,点亮了一点这如牢笼的房间。
平松氏却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她用最后的力气抱住父亲的大腿,
“父上!求您…别去!我会好好听话嫁人,您让我嫁给谁都行!”
她哀哀地哭泣,带着莫大的绝望,可父亲却已经夺门而去,掌中只留下布料的碎片。
屋内已空无一人,她瘫倒在地,脸上血痕夹杂着泪痕,连抬头的力气也无。
和泉想去扶她起来,可如何触摸得到,她安慰的手隔着空气,放不到平松氏的身上。
而这一刻,只听“嗡——”的一声,怀中的红绳突然发烫,白光猛地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和泉只觉得一股力道裹着她往后退,杏寿郎的声音在耳边:“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