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你刚做完肠部清洁的手碰我好吗?”
晏平乐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恨不得把刚放进背包里的洗手液扔到她脸上。
毕竟男人是出了名的注意卫生,每天从头发丝到手指甲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他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你很好,很强势。”
熊女淡然:“嗯,我知道。”
【5】
晏平乐暴怒地摔上木屋的门,可怜它早就从护林工作队中退休,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还要无故承受这位魔王的火气,嘎吱嘎吱地晃着门,简直是在喊救命。
只有熊女搭理它的惨叫,握着门鼻子,轻轻锁住。
晏平乐恍惚间觉得她对一个破门的态度都比对自己好,不由低声问候狗熊列祖列宗,用手指瞄准她,砰砰砰地在心底把这位逼神开了几个窟窿洞眼。
泄愤之后,他满意地把薄毯一卷,背身睡了。
炭火渐渐燃尽,熊女睡不着,用树枝搅着,直到一点温度也搅不出来。
春寒料峭,晏平乐睡得不再安稳,蜷起身子,发出含糊不清的梦话。
熊女听了一会,走到床前,脱掉衣服。如练月光下,女性的身体线条撑高澎大,变成魁梧的熊,呼出的热气,蒸腾成雾。
她把晏平乐抱进怀里,像抱着一个精巧的小玩具,男人循着热味往温暖的皮毛里埋,鸦青的发揉得乱七八糟。熊女下意识地摸着熊根本没有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将卫衣盖在他从边缘露出来的脚上,拉紧毯子把他裹成一团。
犹豫着,犹豫着,熊女用尖利的瓜子拨开糊在他脸上的碎发,露出少年般清秀干净的眉目。
他真的好吵,叽叽喳喳像只鸟,笑着跳着闹着,阳光下炫耀他斑斓的羽毛
可阖上眼帘后,他的生命都失去温度,冰凉得如同粉彩瓷器,一摔就碎。
熊女盯着盯着,突然发出无奈的笑。
“小学弟——不,大少爷,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形象?一只棕熊?还是公的?”
她把男人抱紧了些,尽量不让他的软臀碰到野兽勃大的狰狞。
【6】
清晨,晏平乐再次醒来,在毛茸茸的臂膀里。
没有食肉动物茹毛饮血的腥膻,只是那种很清洁的,吃米面的,人类的气味。
阳光透过木窗倾泻进来,照着两个活物身上,晏平乐愣愣地盯着熊女的脸,她棕色的毛染上了轻薄的金屑,什么东西融化了,尽数漏到他的瞳孔里。
怪不得他做了很多梦。虽然在发愣的期间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他梦到了遥冬,飞鸟死在寒冷的雪地里,洁白的羽毛与长天一色,火红的,小小的喙,在几乎要雪盲的眼睛里,跳动,像一颗心脏。
而他只是一只灰扑扑的夜莺,不知为什么,他哭了很久。
说实话,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里,哭累了,他就捏住鼻子,把自己憋醒。
熊女睁开眼睛,才有一只威猛的凶兽该有的样子,黑黢黢的眼睛,长而粗的犬牙,随时会有压倒性的凌虐。
男人仰着通红的小脸,坦白地与她对视。
她是一只很野的狗熊,不是只吃蜂蜜的那种,不是舞台上逗乐的那种,更不是保护森林却不直接杀掉盗伐者的那种。
“醒了就快起来。”熊女被看得不舒服,冷冷地说。
晏平乐被凶得一颤,手背搭在额头上,小声地喃喃自语:“天呐,我可能需要一个医生了。”
熊女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不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