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包小六:“……”
怎么回事,明明少族长什么都没说,包小六却好像感受到了一丝凉凉的杀意……救命啊,怎么少族长现在越来越有老族长杀伐果断的风范了?
直到茵陈提着酒壶走到云泥面前的桌案时,她发觉这位虎族的少族长看她的眼神怎么比旁人紧迫多了啊,她仍旧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开始斟酒,却听胡襄说:“思思姑娘,在我们陆地上有一种药材。”
“啊?”茵陈扶着酒壶的手一抖,这位虎族少族长为什么突然要跟她讲话啊?
不止茵陈,就连包小六都一震,怎么回事……少族长为什么对这个鲛族女孩如此特殊,还要跟她讲话……包小六的豹子心颤了颤,他感受到了失宠的威胁。
云泥紧紧盯着面前的思思,不放过她眉宇间的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这个药材呢三月份可以拿来治疗黄痨,但是一旦过了三月,就失了药性,民间说四月份它可以拿来当柴烧……不知思思姑娘可知这味药材叫什么?”
三月茵陈治黄痨,四月青蒿当柴烧。
茵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茵陈早春萌发,耐寒耐旱,爹娘给自己取这名字,就是盼着她永远保持着在乍暖还寒时候,都能够破土生长的生命力。
坚韧、蓬勃、自有价值。
茵陈对上云泥的眼睛,一个猜测随着心脏猛烈地搏动起来,她轻声说:“叫茵陈,对吗?”
四目相对间,再多的千言万语也不必再说。
云泥轻笑出声,端起那杯被斟得满满当当的沧海泪:“看来……就是茵陈了。”
一语双关。
茵陈克制着自己,坚持着斟完酒就走到下一张桌案前……终于跟师姐相认了,茵陈此下的步伐都不由自主地轻快起来。
水镜之外。
“这俩人还挺有意思,搁这打上哑谜了。”永德长老笑出了声,轻点了下水镜中的二人。
“那倒是。”素云长老微微笑道,话锋一转:“真言师兄怎的还不过来?”
永德长老脸色一变,“哼”了一声:“我哪知道。”
素云长老无奈地摇摇头,也对这对师伯侄的不快关系无话可说,只好继续将目光投向水镜。
“少族长你何时对药材也感兴趣了?”包小六酸溜溜道:“你可以问我的呀,我也知道,何必问一条待在水里的鱼呢?”他一定得固守住少族长对自己的那点恩宠,绝不能轻易地让旁的妖抢了去。
云泥此下心情大好,也懒得拆他的台,又从果盘里捞起一个青枣递给包小六:“再吃一个吧。”
“我不想吃……”包小六下意识拒绝道,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飞速地探过去将绿油油的青枣接过去,狠狠就是一口咬上去,还不忘提供心得和反馈:“多谢少族长,我就爱吃枣子,枣子好吃。”
云泥点头:“爱吃就行。”说完她也不再和包小六过多纠结,而是注视着对面的仙族席位,只见那兢兢业业扮演着昭文仙君的寂姚是一刻也不敢放松,默默地坐在席位末端,不动声色地静听着旁边仙族的谈话。
寂姚喝了一口沧海泪,一股精纯的灵力开始缓慢地在腹腔流转,还当真是有增长灵力的妙用。
寂姚端起酒杯,正准备再来一口,结果不偏不倚地对上盯着他看的虎族少族长,神色一下子就戒备起来。
云泥觉着有些好笑,刻意地朝着他挑了下眉头。
寂姚:“……”
他果断地挪开目光,这虎族少族长果真是大胆开放,绝不是个可以招惹的主。
还挺警觉。
云泥垂眼望着那杯清澈见底的沧海泪,酒水泛着醇郁的香气,隐隐还有浅浅的灵气缠绕,真不愧是只要一滴就能够涨一年灵力的珍品呢。
云泥的一根手指搭在酒杯的杯缘,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如今倒是认出了寂姚和茵陈,旁的是一个也还没看出来,也不知道这会坐在大殿上的人,到底有几个是实实在在的原住民,又有几个是通过虚空进来的。
“北海之主到!”飞鱼突然扬声道。
大殿之上一下子全是哗啦哗啦起身的声音,就连仙族为首的芳棋仙君和司墨仙君虽然面上不怎么爽,但这到底是北海之主,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云泥拉着包小六从位子上站起身来,面对着高堂上那个仍旧空悬的主位。
“让诸位贵客久等了。”一道温凉的海风拂进大殿。
云泥看着来人玄色绣赤金花纹的衣角缓慢地呈现在视线中,往上是那人精瘦的身躯,接着是他的面孔。
大殿众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