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父亲不在了,官府的冤判不仅夺走了他的性命,罚光了家里的钱,连这曾被父亲视若珍宝的药房也荒芜了。
她一点点擦拭着药盒上的灰,露出底下“当归”“黄芪”的字样,眼眶却渐渐发热。
整理到一半,连日的疲惫和心里的重压一起袭来,她撑不住了,便趴在旁边的小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姐姐,啥时候吃饭啊?”屋外传来段额的声音,带着点憨直的急切。
段缘浅惊醒,揉了揉发沉的眼皮,心里一阵发堵。家里本就清贫,父亲出事又掏空了家底,如今灶房比这药盒还空,她实在不知道能找出什么来下锅。
正犯愁,段额从身后探出头,手里拎着只油光水滑的大胖鸽子,咧着嘴笑:“你看,老天爷送的,今天有肉吃了!”
“哪来的?”段缘浅蹙眉追问。
“天上掉下来的!”段额说得理直气壮,又从怀里摸出封信,“还有这个,老天爷给的信,我不认字,你瞅瞅。”
段缘浅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次日一早,简教哲这一觉睡得不是挺好,大抵是这几天天气变凉了,他半夜被冻醒了好几次。
早上一大早,便感觉阵阵寒气袭来。他打仗的这几年早已习惯了天气的变化,但人终归是凡人之躯,他明显感觉自己近两年身体越来越差了,尤其是这次还留下了病根。
他打算去找段缘浅要两床被褥和厚衣服。
他推开房门,便闻到一阵肉香,顿时把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简教哲咽了咽口水,来到厨房,便看到正在忙碌的段缘浅。
段缘浅见简教哲,出声询问道:“景大将军昨晚睡得可还香?”
“勉强”简教哲面无表情的答道,也许是因为太冷的原因,他竟感觉段缘浅的话格外清冷。
“来,喝点汤。”段缘浅拿过一旁的碗给他舀了一碗鸽子汤。
简教哲双手接过碗,趁机暖了暖手,喝了几口,感觉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不知为何,他感觉今日段缘浅的眼神极其冰冷,有一种要杀了他的感觉,大抵是他的错觉吧。
“好喝吗?”段缘浅出声询问道。
“还行,手艺不错。”简教哲轻声道。
段缘浅皮笑肉不笑,道:“好喝就多喝点,毕竟是简大将军亲自招来的鸽子。”
她特意加重鸽子二字。
明白了这汤的来历,简教哲喝汤的手一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段缘浅咬牙切齿道:“丑女,你眼瞎吧?我哪里丑?”
下一秒,段缘浅上前眼睛死死的盯着简教哲:“你想跟属下报平安你就报平安,你说丑女是几个意思?竟敢如此说你的救命恩人,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丑?她这么秀气的一个女娃娃从未被人说过丑。
简教哲当时写信的时候,不知道如何在信中称呼段缘浅,想了好久就憋出来个丑女。
简教哲有些尴尬,辩解道:“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我实在想不到什么词称呼你。”
段缘浅接着说道:“还有,这种话你让一个蠢鸽子去送,你有没有想过被人家发现了会怎样?你不想活,我还要活,我还要干一番大事业。”
“那是军营中专门训练过的鸽子,怎会被人家轻易抓到?”
段缘浅冷笑道:“专门训练过,挺招笑的,被段额一个小屁孩给打下来了。你们这个军营也不怎么样?再者,你怎么确保你寄信的那个人现在一定忠于你?”
最后一句话说到简教哲的心窝里了。
简教哲不在理,语气也就软了下来:“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段缘浅也觉得继续争论没什么意思,劝说道:“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别的事情别急,有的时候事情会越做越糟的。”
“我等不了,死去的兄弟们也等不了。”简教哲眼眶泛红,沉声道。
段缘浅看见他通红的眼睛,心顿时软了下来。罢了,他也是个可怜之人。
段缘浅叹了口气,道:“等到外面追查你的人稍微消停了一点,我会帮你出去找你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