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落正在兴头上,被这么一说,有些不高兴道:“有我在柔儿身边,要影卫做什么,我们去去就回,去去就回哈。”
听她如此说,朱予柔失笑道:“是了,就连影卫首领都打不过我们陈大小姐,自然不需要他们。”
又看了眼流云道:“没事的,你们回去就好,父皇这时间正忙着呢,不会叫他知晓的。”
这几日的科考,早已把朱予柔闷坏了,有陈卿落陪着闲逛,她倒是难得感到舒心。
两位姑娘正逛累了,见一茶水铺在前方,便进里稍歇。
“小二,来壶好茶。”
朱予柔正招手叫人,却见那小二有些面熟。
见这边来客,小二也前来招呼,看清来人后却是吓了一跳。
“参见…”
见那人要跪,陈卿落急忙将他扶住,道:“微服,微服,别暴露了。”
听得此言,那人急忙站直身子,见朱予柔看着他,开口解释道:“小人也是今年会试考生,日前在贡院幸得见过殿下。”
经他一说,朱予柔也认出此人,开口道:“我对你倒是有些印象,听人说,还是个解元。”
“幸得公主记得,小人名为谢云疏。”
“既是考生,何必在此处?”一旁的陈卿落不禁问道。
她这问题问的不是没有来由,本朝对进京赶考得考生颇有优待,由贡士所提供住处与吃食,就连进京路费都由当地官府所出,一般考生并不会缺银子,何况今日会考刚结束。
听到此问,谢云疏竟犹豫起来,他心中清楚遇见公主实在是难得的机会,良久,跪地俯首,开口道:“殿下,学生听闻殿下曾上书陛下严惩贪官,实乃为国为民,学生今日愿冒死上奏,求殿下能为学生做主。”
然而,朱予柔却未显出几分动容,反倒是一旁的陈卿落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有些兴奋道:“你且说,若是我们能管的,管管倒也无妨。”
见一旁的朱予柔如此平静,谢云疏不禁有些懊悔,是了,自己不过与公主有了一面之缘,便妄想以此取得什么好处不成。
但事已至此,便是不说也不行了。
谢云疏重新跪好,道:“学生状告的是春闱主考官程敏,收受贿赂,向考生索要钱财,凡是参加此次会试考生,都要向他呈一张拜帖,这拜帖之上不仅要有考生姓名籍贯,更重要的是要写上向他进献之礼,或玉器古玩,或山庄田产,他是一概不拒,若没有这拜帖,便休想出现在中举的榜单上。”
“且若交的银子够多,考官们还会将考题透漏给这位学生,便可在榜单上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这交易还有个特定的称谓,叫做约定门生。”
“学生家贫,实在无财力允许交此拜帖,却也不甘心放弃此次会考,不得已向这店家借了银子奉上,故才在此做小二还债。”
他说的极快,却又偷瞄着朱予柔的脸色,战战兢兢的样子倒是有些搞笑。
朱予柔的眉早已皱在一起,她没想到这考官竟如此大胆,难道朝廷百官就无人知晓?竟无一人禀明圣听。
她尚还镇定自若,一旁的陈卿落早已气的不轻:“这程敏在京城之内还敢如此行事,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还想不想要命了。”
“你借了多少银子?”朱予柔问道。
谢云疏小心翼翼看了下公主,没想到公主竟会问这个问题,回答道:“回殿下,三十两。”
三十两,对普通百姓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想必还入不了这些朝廷官员的眼,朱予柔垂下眼,在腰间摸出一张银票递给谢云疏,道:“这银票你拿着,还给店家,你回贡院就好,你说之事本宫会查,若属实,本宫自会禀明陛下,还这届考生一个公道。”
收了银票,谢云疏连声感谢,自行退下了。
陈卿落不仅好奇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目前还只是公主,朝中的事没办法查,先等等吧,听他所言,主考官是不会让他中榜的,但他学问着实不错,等到榜单出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眼睫微垂,略显失落。
她是想入朝为官,为这大晋争些公平,可她没想到,连大晋引以为傲的科举上都如此不堪,又何谈其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