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很显然,镇北王等没人把他当回事,甚至觉得他有些碍眼,准备先把他除去。
从某些方面上来说,陈国舅行此事,反倒是给了各方势力一个动手的借口——
虽然大家心里都不把皇室当回事,但也不想落人口实,被人盖上一个乱臣贼子的称呼,所以一直在等,一是养精蓄锐,二是等一个可以占据大义,堂皇正大动手的时机。
便是现在。
以讨伐国贼之名逼向长安,怎么也比觊觎皇位好听些不是。
当然,事实如何大家都心里清楚就是了。
镇北王和下属说完,第二日在早上请安时又格外叮嘱了府内女眷一声。
自三年前那场大病,镇北王的身体断断续续就总有些不好,眼下瞧着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高大英武,清瘦了许多,但气势仍旧强势霸道,猛虎虽病,威势仍在。
邬氏面含不舍,却没说扫兴的话,只是叮嘱镇北王要小心。
镇北王如此英雄,看着她时面上也有了柔情,温声几句。
早膳罢,诸人散去。
凌峥同镇北王离去,白雪柔带着凌峋回了知微院,这次举兵,凌峥会和镇北王一同奔赴战场。这些年镇北王虽然开始培养诸子,但最看重的仍旧是凌峥。
这次镇北王会将所有儿子都带走,凌峋也不例外,不日就会随大军出发。
知微院,白雪柔看着眼前硬挺的少年,眼中感慨。
不知不觉,凌峋已经十四了,个子比她还高,眉眼长开,虽然尚有些青涩,可那份浓稠艳丽却已经能窥见三分,叫人移不开眼。
略深的眼窝里那双大眼睛总是幽静着,像是开在夜色中的花,诡丽神秘,让人忍不住渴求探寻。
现在的他和葛姨娘有着五分的相似,只是因为是男子所以轮廓更硬挺,却也足够窥见葛姨娘年轻时的风情。
这两年,镇北王看着他,偶尔总会有些失神,想必是想起了曾经。
“往常我读史,闻说面具乐舞一事,无法想象,可如今见了六弟,却能明白了。”她笑道。
凌峋还以为她会叮嘱什么,没想到竟然说起这个。
所谓面具乐舞,乃是一段轶事,据说兰陵王高长恭因为貌美如同妇人,觉得不能威慑敌人,所以雕刻了狰狞的假面打仗的时候戴上。
白雪柔这话显然是在调侃。
知道归知道,听得白雪柔语气中的赞叹,凌峋还是不由热了耳根。
“这么说,嫂嫂可要给我准备假面?”他轻咳一声,似是嗓子有些痒,询问道。
白雪柔眼睛微睁,没想到他会调侃回来,进而失笑。
“这还不简单,我这就让人准备。”她说。
凌峋安坐,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罢了罢了。”白雪柔惊觉自己被他反将一军,无奈道,“面具太过影响视野,战场之上不能有丝毫大意,还是算了。”
“可以做的轻薄些。”凌峋提议。
白雪柔看他,发现这小子是认真的,若有所思后道,“你是想要礼物。”
凌峋顿时觉得脸颊似乎也有些热。
他没吭声。
即将奔赴战场,生死一线,他……的确想要白雪柔的礼物。
想求一分心安。
再如何沉着冷静,凌峋也才十四,他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心里总还是有些忐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