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点了几百亲兵,往镇北王坐镇的后方而去——
镇北王早年行军打仗,都是身先士卒,可他现在身体越发不好,已经经受不住长途奔袭作战,只好坐镇后方,遥遥掌控全局。
凌峋一路不停,快马行了三日,总算抵达了大营,遥遥便见着凌峥率众过来。两方人马很快碰面,凌峥笑道,“六弟你可算来了,父王得了信,叫我来接你。”
他看着眼前的弟弟,自行军大半年的时间里,两人只见了寥寥几次,而每一次看到,他都能察觉到这个弟弟以一种让他心惊的速度飞速成长着,眼瞧着对方比上次见面更高大了些,身周的气势也越发凌厉迫人。
“劳烦三哥了。”凌峋拱手,沉静的面容上有了笑意,虽然被金面覆盖着的上半张脸看不清,但勾起的嘴角却是分明的。
眼见着对方那一身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伐凶戾之气淡下,待他一如既往的亲近,凌峥原本有些防备的心油然放松,却又有些遗憾。
在此之前,门客推断过好几种可能,最好的是凌峋恃功傲慢,如此心性浅薄,不足为敌,中则是一如既往,可以拉拢。
最坏的则是凌峋越发恭谨,在门客口中,这是最要提防的。
候丰有言,若如此,狼子野心,不容小觑。
若他傲慢,那就好解决了。
凌峥心中一转,笑意越发亲切,一扯缰绳引着凌峋往营帐中走去,口中称赞着他此次的战果。目光划过那些亲卫,眼底有惊色,好一支悍勇之师,也不知他这弟弟是怎么练出来的。
凌峋不免露出些自得来,凌峥见了虽然心里不那么舒服,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年少才高,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再傲慢些也合理,若仍能平静,反叫他担忧了。
一路闲聊间回了大营,凌峋随凌峥进了大帐,一见镇北王,心中微的一紧。
有些时日不见,镇北王越发消瘦了……
“父王。”他恭敬道。
镇北王朗笑,叫他过去,上下一打量,问,“怎么还戴着这面具?取下来让为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习惯了,父王不说,我都忘了。”凌峋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取下面具。
镇北王仔细打量,只见他比年初时看起来五官轮廓更硬挺,瞧着像是个大人了,哪里像十四岁。
越是如此,他越是赞叹。
他好生询问了一番凌峋此战的细节,口中连连夸赞,一旁凌峥也不时附和,很是表现了一番兄友弟恭的模样。
镇北王见此越发满意,后骄傲道,“我家六郎长大了。”
凌峋故作不好意思但又开心的样子,与镇北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眼见着外面有人求见,主动告退。
“长途奔袭,最是伤身,你最近就别走了,留在父王这儿好好休息一段时日。”镇北王叮嘱,无有他意,的的确确是一腔爱子之心。
凌峋应是,镇北王正要叫人带他去营帐,凌峥主动开口,兄弟出了营帐。
帐内,镇北王看着垂下的帘子,眼底隐约有些遗憾。
凌峥是他最喜爱的孩子,做事妥帖沉稳,他极是满意,却也知道,他在军事上的天分差了些,若与忠臣良将,那便相得益彰,可他身边这些老将,无一不是久经沙场,待他虽恭敬,却也只是对他。
若换做凌峥,就算勉强听令,只怕也不会心服。
而在这一点上,凌峋毫无疑问极其优秀,这大半年来他如何行军作战都被他看在眼底,如此天资,便是比之魏毅也不逊色,他那些下属虽然很少在他面前说起,但那股欣赏之意是掩饰不住的。
而他才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