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是什么人,也没说是什么事,话说得云里雾里,像被风吹散的烟。
李维又吸了口烟,烟蒂在黑暗里亮了亮。
“虽然你没说具体……但听着……也很有道理。”
矿洞里又安静下来,李维指间烟蒂偶尔有光明灭。
疼还在,但好像真的因为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稍稍缓了些。
徐津婷垂着头,听着李维把那根烟抽完,最后将烟蒂摁灭在仪表盘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他半天没说话,大概是疼得厉害了。
徐津婷把烟盒和打火机又塞回他裤兜,这次动作很轻,没再碰到他。
"刚才听见车声了?"李维忽然哑着嗓子问,眼睛没睁。
徐津婷侧耳听了听。
"没有。许是风声吧。"
矿洞深处的寒气渐渐淡了些,洞口透进来的灰白光亮里,能看见浮尘在慢悠悠地飘。
李维缓了好一阵,肋骨的疼稍稍歇了些,才又开口,“其实这次来帕敢……不是单为核料。”
徐津婷正用撕下来的账本纸页轻轻按自己胳膊上的伤口,闻言抬了眼。
“洪家那边递了话。说周祥这两批上供的料,不仅数量少了三成,成色也次得厉害——以前总掺两块冰种撑场面,这回连好点的糯种都稀稀拉拉的。”
他咳了两声。
“洪家疑心重,早觉得周祥不对劲,想把他换掉,换个自己人来管矿。段哥派我来,就是瞧个实底——周祥是不是真敢把好料扣下,是不是……跟赛隆勾上了。”
徐津婷捏着纸页的手紧了紧。
想起在矿上时,周祥确实不对劲,原来不是错觉。
“看来是勾上了。”李维的语气带着点笃定,“好料十有八九都给了赛隆。赛隆缺毛料洗钱,周祥缺人撑腰——毕竟洪家要换他的话传出去了,他不找个靠山,往后在帕敢站不住脚。”
“那他们……”徐津婷的声音有点发涩,“知道我们是来查他的?”
“肯定知道。”李维往洞口望了眼,光又亮了些,能看见洞壁上斑驳的凿痕,“周祥混了这么久,段哥身边不可能没他的眼线。他早该猜到我们来的目的,说不定……从我们进矿那天起,就报给赛隆了。”
“赛隆的人在路上堵我们,是早就算计好的——把我们灭口,再扔到旁边的悬崖底,车一推下去,谁看得出是人为?只当是赶夜路翻了车。”
徐津婷没说话。
想起刚才卡车一次次往皮卡上撞时的狠劲,周祥怕是早就想好了退路,用他们的命,给赛隆递投名状。
“段哥早料到会有麻烦。”李维忽然低低地笑了声,“出发前他跟我说,‘要是周祥真反了,别硬拼,把人带回来就行’。我还跟他拍胸脯……”
话没说完,又疼得闭了闭眼。
“你已经护住我了。”
徐津婷往他那边靠了靠,想扶他又不敢碰。
李维没接话,只是望着洞口的光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这地界就是这样——你不害人,人也会害你。周祥跟着段哥快六年了,说反就反……”他没再说下去,声音里带着点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