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真的蹲在一边,开始磨墨了。
周师叔狐疑地上上下下扫视了谢危行一番,又盯了一会。
他见谢危行没什么要干坏事的迹象,还以为这破崽子改邪归正了,于是冷哼一声,继续埋头写咒。
谢危行继续蹲在一旁,埋头磨墨,磨得相当专心,相当全神贯注。
过了大约两刻钟,周师叔终于写完了这套请神咒阵。
周师叔只觉得今天符气格外润,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和先前的步骤有什么不同。
于是周师叔满意地把原因归到谢危行身上,罕见地夸奖了谢危行一句:“磨得不错,长大了。”
谢危行心想,那是。
师叔你等着看十多年后长大了的我的坏心眼吧。
周师叔点了香,向符阵中心重重按下金印,开始念诵法决。
银镜里的波纹一收,随后又一张。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周师叔起初怀了些疑惑。这请神的感觉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但是他也说不上。直到银镜中一抹红出现,他才顿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郎君,”艳丽的影子在银镜中悄然浮现,一点红唇,“请人家来,阵仗也怪大的……”
周师叔一愣,差点把金印砸了。他手忙脚乱地念咒收阵,那艳影还依依不舍:“郎君,怎么又……”
艳影消失在银镜中了。
周师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请神,怎么变成了,请,请……”
他硬生生把后面那个“艳鬼”两个字,给吞了下去。
谢危行乐得不行。
但他站在一边,还是面色如常,装得很乖,满眼看上去都是对周师叔的崇敬。
但这根本不影响周师叔立刻猜到了事情的源头,对谢危行怒目而视:“你做了什么手脚!”
他气得要死:“你等着,这次我非得给老国师告状不可——”
他话没说完,门口就已经有人慌慌张张探头出来:“周师叔,老国师传话,过了黄昏就出行,去萧府,有要事。”
那传话的弟子也顺眼看见了谢危行,补了一句:“……老国师说,谢小先生也可随同。”
谢危行敏锐地从对话中捕捉到了他要等的东西。
——萧府。
十岁那年,他去过萧府吗?谢危行想了想,觉得并没有。
他本来就贪玩,这种看不出明显乐子的事,他总是找借口推掉。
不过似乎是那阵子,京里有传闻,说老国师铁了心想收一个相当特殊的小丫头做徒弟。
老国师很少收徒,多少人想成为老国师的门生都求而不得。但是,那丫头的父母却拒绝了。
谢危行作为老国师最得意的弟子,在那段时间里,当然有听闻,他可能会多一个师妹。
师妹能玩吗?少年时的谢危行兴致寥寥。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
谢危行突然间有了很大的兴致。
他回头,冲那传话的弟子道:“我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