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王喜闻声应道。
见苏冶一时未有下文,她将手里抹布搁在木桌上,走向苏冶。
“怎么了这是?”
苏冶见她面上尽是诚切,开口道:
“往后日子不长的。”
王喜没听明白,怔怔反问:
“甚意思?”
苏冶却倏忽一笑,神色转而如常,“没什么,是有些事情想同你打听?”
王喜瞧出她的欲言又止,想来有些话不好说,便也没有追问。
“什么事情,说与我听听。”
苏冶道:“当初在曹家村,我将些铁锹与你,找你帮我寻门路卖出去,后来,你帮我牵了县里朱记铁器铺子朱老板的线,我也曾去县里瞧过,他那处物件品相虽算不上一等一,却也是个正经铺子老实经营,除此之外我所知不多,如今倒是想问问你,当时怎的就找上了朱老板。”
王喜如实道:“是这般,那朱老板是村里林家大娘的表姑父,我同林大娘有些交情,她在县里认识人,便帮我找了这处。”
苏冶:“林大娘?”
王喜点头:“我本也不是曹家村的人,但是跟着当家的搬来此地,林大娘是个热乎人,同村里关系都打得好,对我这个外来的,也不曾冷落过,逢年过节常给我送东西,只是……”
苏冶见她语速渐满,面露犹豫,追问道:“只是如何?”
王喜叹了口气,终是说道:“当初找曹经销户的事情,便是这林大娘替我牵的线,说她有个表外甥,也是上了战场折了人,眼看着到交秋粮的时候,人头还算在册子上,县里那些人拖着扯皮,一个个下不来文书,便是找了曹经将此事料理,林大娘对我照顾多年,我自是信她,不想到后来出了那事,我如今也不知道……”
王喜语气有些低沉,苏冶明白,有些事情,她不愿深思。
与人相交,一两日还好,但这世上人喜讲个“日久见人心”,若有人几年如一日待你好,谁能不交与些信任和真心出去。
林大娘替她与曹经搭了线,她如今流落至此,不能不想到林大娘与曹经背后可有些不见光的东西,但林大娘待她的好都是真的,故而她不愿多想这些事情。
“都过去了,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便不再要紧,咱如今只须念着将眼下的日子过好便罢。”苏冶道。
王喜点头,苏冶说得对,既已有了如今,何必疑心纠缠着那些过去不放,眼下才是最要紧的。
苏冶见她面上沮意少了些,随即起身,走到屋角,拎起地上乘脏水的木桶。
“你早些睡吧,我将这水倒了便也歇下。”
王喜点头,叮嘱道:“外边儿暗,仔细着些走。”
苏冶应声出门,一面走,一面回想王喜方才的话。
如此看来,林大娘对曹经的事情知晓多少、是受害者还是帮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曹经和朱长业有她这个同识的中间人,极有可能是有些瓜葛的,况且王喜说过,林大娘是个会同人打交道的,人脉广,哪怕不知晓曹经的勾当,替他和朱长业搭个桥,充当中人角色,也未尝没有可能。
这样的话,大抵可以确定那车板上的铁块是朱长业那处的。
这就有些意思了,哑沟本就是个出铁的地方,如今她炼出的铁无疑比朱老板那些品相好,曹经为何又要从朱老板处购置熟铁。
他到底在做什么生意,怎样做,这些她得一一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