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着一身水,寝衣都被你弄湿了……”
这一句他说得又快又小声,说完就闭眼转过头去,不敢看司明镜的反应,掩在墨发下的耳根隐隐飘红。
而另一边,躺在榻上的司明镜瞬间睁开眼,抬起头却只看到隐青玉坐在榻沿的背影。
从这个角度,她最先看到的其实是隐青玉掩在宽松衣袍里的臀腿一带,再往上是若隐若现的腰线。衣袍虽宽大,但坐姿却将布料抻紧,勾勒出那么点影影绰绰地耐人寻味来。司明镜有些晃神,想起在无岸海幻境时,隐青玉被海水浸湿的样子。
鼻尖清雅淡香浮动,她嗅出这香味是从隐青玉身上散发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昏迷之时枕着的温香轻软是什么。
她喉头滚动,觉得被病烧得口中发干,开口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昨夜……是弟子的错。”
见她终于开口,隐青玉吸了口气,复又端起那碗药,转过身来:
“坐起来喝药。”
司明镜依言撑着手臂坐起身,没伸手,只是稍微低下头,将唇挨在碗沿上,直接就着隐青玉的手开始喝药。
“你……”隐青玉本想将药碗递给她让她自己喝,没想到司明镜就这么自然地就着他的手喝了起来。他心中觉得怪异,端着不是,放下也不是,竟然就保持这个姿势,僵着身子看司明镜喝下大半。
隐青玉原本没想喂药,药碗端得有些低,司明镜低着头其实喝得并不舒服。但她没开口,就这么像一条小狗似地用舌头卷着大口吞咽苦涩的药汁,喝完抬起头的时候脑袋都有些发晕,没来得及咽下的药汁顺着嘴流下。她有些失焦地无意识盯着隐青玉,抬手用手背擦掉了嘴角的药汁,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骗我?”
被她这样不太清明的眼神看着,隐青玉微不可查地躲闪了一下目光:
“我骗你什么?”
“很多,”司明镜掰着手指数,“骗我答应拜你为师,骗我现原身,骗我别人能看见又偷偷改水镜投影……”
隐青玉觉得不可理喻,忍不住打断:
“这些怎么算是骗你?拜师我没许诺你什么,可你难道不是亲口答应的?要你变回原貌也是直言相劝,幻境只是随口一提,改了水镜投影之后,外面的人自然看不见你。”
司明镜说不过他,皱着眉沉声:“可你都是有意引导。”
隐青玉沉默,转而道:“掌门之命罢了。”
这个中缘由司明镜在清欢殿时其实也听暮山侣说过,她早知道隐青玉会这么回她,可心里还是总觉得不对劲。
“好,这些都是为了大局,弟子明白,也无怨言。”司明镜紧盯着隐青玉,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那在重府呢?大婚那晚,是不是你?”
“大婚?”隐青玉神色疑惑,“你这是何意?”
司明镜一直死死盯着隐青玉,对方的任何一点神色变化都逃不过她的审视。虽然隐青玉这一句答得滴水不漏,但那一瞬间的僵愣还是被她看在了眼里。
“何意?”司明镜笑了,眼神渐冷:
“师尊,扮成新娘连容貌都不做幻化,你这张脸可叫我记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