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行人便出了清风镇,白日赶路,晚上借宿在酒旗人家,两日后已近青州地界。
第三日天空中成块乌云堆叠,眼见便有一场大雪。
众人整理了行装出门,黄信提剑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回身吆喝众军士:“加紧些脚步,翻过这座山就到青州了,到时知府和本官重重有赏!”
因着明镜从中说和的缘故,花宝燕并没有戴枷,只被没收了所有弓箭暗器,夹在一堆儿兵士中间沉默地行走。
黄信常打量她的举动,神情间皆是警惕,但对明镜这个知府亲眷却不太设防,所以当听到明镜喊“停轿”时,他第一反应便是抬手止住众人:“慕容娘子有何吩咐?”
“我腹中有些不适,想下轿歇息片刻。”
黄信抬眼环顾,但见四周枯木环绕,怪石险峻,不禁皱眉:“再走上一两个时辰,下了山后休息如何?”
明镜虚弱道:“并非有意麻烦都监,实在是难受……”
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们可真难伺候,黄信心中暗骂,却也无奈,只得吩咐落轿,轿子犹在晃动,明镜便冲下来,对着路边大吐特吐。
看她狼狈,众军士多在身后窃笑,黄信也面露鄙夷之色。
知画忙上前给明镜递了手帕擦嘴:“娘子可还好?”
明镜气若游丝地靠在她身上:“不太好,歇歇吧……”
她是真的晕轿,偏偏又逢生理期,吐过后脸色惨白如纸,连嘴唇都有点发青,感觉随时能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见状黄信也有些犹豫起来:“可……这哪里是歇的地方?”
“哎呀!让我们娘子在石头上坐坐也好,要不然她这般到了青州也不体面。”
黄信只好点头,带众人走到一处背风处,军士们纷纷自寻地方休息,却把花宝燕围在当中。
知画扶着明镜捡了块干净石头坐下,觉出自己的手被捏了捏,便会意地走到拉行李的板车边:“各位大哥辛苦,我家娘子从清风镇带了些吃食,请大哥们吃。”
呦,这慕容娘子挺“上道”,还懂得按江湖规矩请他们吃口饭。
黄信正象征性地推辞,知画早掏出一大包点心,挨个分下去:“这点心青州吃不到,大家也都尝个新鲜。”
众军士走了这半日路,大多腹中饥饿,见黄信没有阻拦便都接过塞进嘴里,有人诧异:“这点心怎么如此甜腻?”
自然是为了压住里面的迷药味道,用崔娘子的独门秘方改造的。
明镜抬头微笑:“小女子口味比较独特。”
军士们终日风餐露宿,寻常饮食皆是炊饼等物,哪里吃过如此精致点心,有人还拿了两块,吃下去后不久,便有人诧异:“哎,这石头怎么会转圈?”
“是啊……山好像也在转……”
伴随着满地下饺子一样的“扑通”声,一群人全软倒在地,眼睁睁看花宝燕跳起来,一脚踹飞黄信的长剑:“成了!”
明镜松一口气,心说青州士兵素质确实不太行,完全没有警惕心,她本以为要像黄泥岗智取生辰纲那样大费周折,还准备了下药的酒水和好几套紧急预案,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
忽然脸上一凉,原来是雪花等不及,飘飘洒洒落下,犹如漫天鹅毛飞舞。
她转头问花宝燕:“你这麻药药效如何?”
“按卖药郎中说的,起码能昏一刻钟吧。”
下雪时相对温暖,这地方又背风,一刻钟肯定冻不死人,明镜便点头道:“背上箱笼,我们走。”
怕黄信醒来后追上,她们不敢沿原大路返回,便寻了条小路往回走。花宝燕身体素质最好,背着满是装备的箱笼走在最前面,知画紧随其后,时不时回头关怀一下明镜。
连日下雪,山路积雪约有一尺深厚,几乎要没过膝盖,前行每一步都踩进松软的雪地里,拔出脚来实属不易。
寒风轻易地穿透衣服,带走身上唯一一点热气,明镜腹中坠得发痛,行走时一阵阵冒出冷汗,贴身衣物都被打湿,粘在皮肤上,令人牙关直颤。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见花宝燕站住脚,递出个酒壶:“喝点暖暖身子。”
知画先喝了,整张脸瞬间皱成一团,明镜实在冷得不行,也顾不得生理期,接过壶就灌了一口。
差点没全喷出来。
怎么他们花家人随身携带的酒也是甜的?
明镜抻脖咽下甜酒,无力地想:算了算了,能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