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三十二岁的鸣海圣也想要辩解一句“不是叔叔是哥哥”,突然感受到巧克力的异样,脸色变了。
他稳稳托着巧克力,保持微笑轻轻地问:“小朋友,谢谢你。你是从哪拿的这块巧克力?”
“不客气,叔叔!就在去厨房的走廊那边。”小男孩坚持地叫叔叔。
“好的,你真是个好孩子。现在你可不可以带这位嘴唇上面有怪胡子的叔叔,去看一下你找到巧克力的地方呢?”
孩子点头答应后,鸣海尽力保持身体纹丝不动,看向工藤优作,“工藤先生,麻烦你跟孩子走一趟。”等工藤优作和孩子离开他一米以上之后,又对目暮说,“前辈,这是炸弹,会场里可能还有更多,拜托你了。”
半小时后,松田阵平穿着防爆服,拨开围观人群,走到维持秩序的机动队警察面前。
“队长,包括鸣海警视手里的,主馆一共发现十五处炸弹,其他十四处都是最简易的微型□□炸弹,没有定时装置,电话信号引爆。”
“用信号屏蔽器了吗?”松田警部补问。
“这边已经屏蔽了。另外十四处都已经在信号屏蔽情况下拆除。”
“好,那么。”松田转向坚持了同一个姿势半小时的鸣海圣也,“交给我吧。”
“别紧张,长官。”松田咬牙压低声音,“哥,你还记得你是个生安警吗?怎么会跑到爆炸现场?”
“炸弹又不会区分生安警还是刑警,别紧张警部补,我可不想和你在这同生共死。”鸣海虽然精神紧张,手臂肌肉疲劳,但还有心思跟弟弟开玩笑。当然他手握回档技能,并不太担心爆炸。
松田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哥哥的黑色玩笑,用小剪刀做精密外科手术一般剪开巧克力的纸质外壳和锡纸包装,露出里面的线路。
这个炸弹简陋又初级,应该是业余人士所为,松田阵平稳准狠地剪断所有应该断路的线。他把炸弹轻轻捧起,放在下属呈上来的防爆桶里做无害化处理。
“处理好了,长官。”松田不想和吓人的坏哥哥多说,边走边向属下下达命令,“下一步对整个庄园进行排查,你们分成三队,先从副馆开始,两小时后支援的三队会来替换你们。”
“警视,不好!”香川的新人搭档突然跑来,“媒体不知怎么听到了风声,报社和电视台都来人了!好几十个都围在庄园大门前,要求对新津制药的勒索事件进行采访……”
这位才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员还没说完,一连串巨响伴着地面震动把他吓了一个哆嗦,接着巨响连环不绝,几十秒之后才停下来。
“副馆的方向!”鸣海反应很快,对新人说,“你去门口维持秩序,香川和其他人跟我来!”
鸣海带着警员们跑向副馆,一路上发现不仅是副馆的墙被炸塌了一半,和副馆相邻的新津私立国际学校也损失了不少校舍,两处建筑之间的地面塌了一大片,甚至庄园最外围的围墙也塌了几处。
“救人!”鸣海带着警员们义无反顾地奔赴废墟,围在庄园围墙外的记者们愣了一下,从塌掉的围墙处冲了进去。不管是抢着救人,还是抢着报道□□的爆炸性新闻,他们都要抢在第一线。
废墟里的情况比预想好得多,好像并没有什么人被困。一群瑟瑟发抖的孩子,一瘸一拐地被从塌了的学校里救出来,数量似乎比二十多人要多得多。孩子们哭泣着。自身都在不停颤抖,还要鼓起勇气强打精神的新津红叶把他们笼在身旁。抖得像秋风中一枚黄叶的年轻女性把孩子们安置在学校操场上,即便这里的地面也被炸得坑坑洞洞。
“姐姐……呜……桃桃子好怕……哇——”操场上最小的女孩看起来刚刚三岁,巨大的变故让小小的孩子失去了本就不多的理智,嚎啕大哭起来。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在场几乎所有孩子都哭了,有的张着大嘴哭得满脸鼻涕口水,有的捂嘴小声啜泣,有的不敢出声大颗泪珠默默滚下来。
“孩子们!别哭别哭!已经没事了!”香川试图帮助他的新津小姐安慰孩子们,但这些被藏在庄园里几乎不怎么见外人的私生子女被陌生的声音吓到,一双双被泪水浸润的眼睛望向香川。
好像镜头下那些被实验的猴子眼睛,香川纯平愣了。
男孩子里面最高的那个——就是把炸弹巧克力给鸣海的那个,听见香川的话不服气地说:“我可没哭!我又不是只会哭得小孩了!”他胡乱抹抹脸。
新津红叶看到他脸上的脏污,忙问:“悠三,你受伤了吗?”
“没有!姐姐我这是……刚才我和莲四郎挖土玩弄脏的!对,我们就在这挖土来着。”悠三欲盖弥彰地在脚下被炸开的小坑里挖了几下,不小心抓出一个圆圆的,灰白色的物体。
“这是什么?这是……啊!!!”悠三尖叫着把手里的圆形物体丢出去,腿一软,瘫坐下去。
地上,一个小小的,明显是孩子的骷髅头骨滚了两滚,脸部向上,空洞的眼窝望向黑暗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