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星教作为一个以普通人为首的组织,在崇拜信仰天元的同时却坚持着非术师的立场,不愿意看到星浆体与天元同化。
极端的信仰往往伴随着极端的手段。
如果说仅是这样的话他还不会多想,那么伏黑甚尔那打不通的手机和含糊其辞的遮掩就彻底暴露了他的存在。
恐怕盘星教正是招揽了对方前来阻止同化进程,而最快速能够去除污秽断绝同化的方法,就是直接杀死作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
但既然对方已经出手邀请了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珍珠在前,还有谁会那么闲得再花那些大价钱在暗网上冒着得罪暴君的情况下找一群鱼目充数?
除非,这本就在他授意之中,或许就是他亲自下的决定也不为过。
伏黑甚尔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吧,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那就不会这么藏着掖着生怕自己出手干预。
毕竟对于那个人来说,隐瞒本身就相当于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了。
……恐怕,等到天内理子悬赏被撤掉的那天,就是伏黑甚尔出手的那一刻吧。
然而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劝阻,该怎么劝阻对方。
同样都是自生自灭,然而与从小大病小病不断,连活着都要仰人鼻息的雪代鹤也不同。
雪代鹤也可以在觉醒术式的那一天后从此开始挣扎向上,因为他能够看见自己挣扎后的未来。
而伏黑甚尔却不行。
禅院家信奉“非术师非人”,而从小生活在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的压迫性环境里,明显身为强者的伏黑甚尔却是被划归于废物的存在。
他强到可以杀死禅院家任何一个人,却因为身上没有一丝咒力被打入所有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底层行列。割裂的能力与地位让他在这个家族里格格不入,即便再怎么告诫自己的强大也会因为没有人认同从而依旧一无是处。
雪代鹤也在毁掉禅院家后与对方见过一面。
那时的伏黑甚尔就已经展露出自己[天与暴君]的锐利,单薄的衣衫遮挡不住他身上蓬勃遒劲的肌肉,那是绝对肉。体所带来的压倒性的恐惧,让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潜意识就会发出“会死,快逃”的警告。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却潦倒的倚靠在酒吧歌舞厅的高脚椅上,灯红酒绿的霓虹灯在腥辣酒香的刺激下在他身上照映出糜烂又颓废的气息。
他那双常年睁不开的眼眸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爆发出无比张扬的大笑,就好像看见了多年大仇得报的自己的虚影。
那一瞬间所展露出来的致命吸引力让他成为全场最引人注目的“明星”,那是人类对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同类所产生的绝对的向往。
没有人知道死亡,但所有人都会好奇死亡。
所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靠近他会变得不幸,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够抑制得住这种向死而生的诱惑。
……
他混杂在酒,赌博,和女人堆里,将自己包装成糜烂的小白脸,他找不到人生的目标和意义,舍弃了自己的自尊活成了一个大写的“随便”。
如果说雪代鹤也尚且心念通达,在随便活着的人生中找不出什么不顺心的苗头。
那么伏黑甚尔,就是心念难通,幼时来自世界的对自己的否认成了他一生都难以跨过去的高台,
哪怕他日后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杀死那些声音,却也难免在午夜梦回中质问自己:
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你所期愿的吗?
……
狂轰滥炸的手机短信箱里终于亮起一个红点,雪代鹤也下意识点开,在按下去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瞬划过大脑皮层的战栗。
果不其然
【——出ていけ(滚开)】
他想要否认自己的弱小,否认“最强”的最强。
难道他还能真的阻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