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摆出防御姿态。司昼把背上的李舟往身后挪了挪,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晏寻面沉如水挡在最前面,从这个角度,司昼只能看见他黑而短的发梢隐没在领间。
随着火光越来越近,雾气被驱散了一些,司昼的心也几乎提到喉咙,脑子里疯狂回映方才和那青色鬼面脸对脸的画面。
火光愈近,众人终于看清了那些“鬼火”的真面目——根本不是漂浮在空中的火焰,而是无数村民举着的火把。
村民们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他们困在其中。火把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跳跃,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明明灭灭,每个人原本严肃的表情在看清他们的瞬间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些细细簌簌地交谈起来。
村长拨开人群走上前,脚步有些踉跄。他手里举着一根粗壮的火把,火苗窜得老高,映得他满是皱纹的脸通红,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看到众人,嘴里急切道:“可算是找到你们了!刚才听到你们住的地方有动静,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叫上大家伙过去看看。结果到了那儿,就看见门被撞开了,屋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哎呦,我心里急啊,怕你们出什么意外,就赶紧带大家找你们,找了好几个地方才到这儿。”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眼里满是真切的担忧。他上前一步,枯瘦黝黑的手一把捉住晏寻的手腕,司昼看见他眉心微蹙,但并没有挣开。
“跟我回去吧,夜里的雾不安全。”村长语气急促,不由分说地就把他们往回拽,“我已经让老婆子烧了姜汤,回去暖暖身子,别冻出病来。”
众人被村民裹挟着往回走,走了没几步,司昼突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他心里一动,目光扫过周围的村民。
白天在家门口、路边偷看他们的,都是些光着膀子的壮汉和叼着烟袋的老头,偶有一两个小童,也全是清一色的男性。可此时,人群中却有不少裹着头巾的妇女,还有几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
难道是村里的习俗,女性白天不出门?
那怎么晚上就能出来了?
司昼暗自思忖,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个发现就像是颗石子丢进湖里,荡起涟漪。他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个细节。
就在这时,背上的李舟忽然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他连忙停下脚步,侧头查看,只见李舟的眼皮轻颤,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司昼附耳过去,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还未等他听清,李舟又没了声息,只是呼吸比刚才平稳些。
“这小伙子咋了?”村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扭过头来询问道,眼神在昏迷的李舟脸上停留了一瞬。
司昼眨眨眼,“哦”了一声,含糊解释道:“睡得太熟了,没弄醒他。”
村长笑了一声,只说小伙子还挺能睡,便不再理会,只是催促着加快脚步。
一行人在浓雾中穿行,村民们举着火把在雾中拉出长长的光带,就像是一条蜿蜒的火龙。他们绕了不知道多久的路,此时不过短短几分钟,熟悉的茅草屋又出现在了眼前。
原本断裂破败的木门,此时焕然一新,丝毫看不出损坏的痕迹。屋里也干干净净的,土炕上铺着整齐的粗布被褥,墙角的干草堆得方正,完全看不出被水淹过的痕迹。一盆姜汤端端正正摆在炕边的木头沿上,呼呼冒着热气。
“快把人放在炕上吧,”村长语气有些生硬,依旧是站在门口,村民们也没有前进半步,“喝了姜汤早点睡,别乱跑了。”说完,他又关上门,司昼听见“咔嚓”落锁的声音。
司昼把昏睡不醒的李舟轻轻放到炕上,刚想直起身,就听见对方迷迷糊糊地说:“阿珺……阿珺……是你吗?”说完,他还翻了身,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又沉沉睡去。
司昼有些窝火,背着他跑了一个晚上,他睡得倒香!司昼盯着他半晌,叹口气,泄气地翻身上炕。
应不染凑上去看了姜汤一眼,并没有喝的意思。晏寻更是看都没看,回到他的角落里面闭眼休息。
本来司昼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的,学着晏寻的样子,警惕地靠在墙边,竖着耳朵听着动静,生怕一睁眼又看见那个鬼脸。
可直到后半夜,外面除了风声,什么动静都没有。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司昼熬不住困意,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直到窗外传来鸡鸣声,阳光透过窗棂上报纸的缝隙照进屋里,众人才陆续转醒。
李舟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呼,睡得真香。”他坐起身,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我昨晚还梦见阿珺了,啊,就是我女朋友,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副本里梦见她,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