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混乱尚未平息,刺耳的医疗救护与后续处理人员的声响逐渐充斥空间。凌霄却无暇他顾,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那团微弱起伏的白色小东西身上。
相柳这次消耗显然远超以往,软软地窝在他的西装外套里,连平日里那点故作凶狠的“嘶嘶”声都发不出来,九个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十八只金眸半阖,透出一种罕见的、惹人心揪的脆弱。
“这里交给你们,最高规格处理。”凌霄对匆匆赶来的调查局高层丢下一句冷硬的命令,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便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小祖宗,快步走向专用通道,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
加长宾利无声地滑入城市车流。后座,凌霄依旧维持着环抱的姿势,指尖极轻地拂过小蛇冰凉的鳞片,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安抚。小蛇在他掌心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委屈意味的哼唧,更像是在无意识撒娇。
凌霄的心软成一滩水,低声对前排吩咐:“不回公司,直接回家。另外,让家里准备好温水和新切的月光鳕鱼腩,要最嫩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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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公寓里,一切早已准备就绪。
凌霄挥退了所有人,亲自用柔软的绒巾蘸了温水,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小蛇的身体,特别是那几个沾了点实验室污渍的小脑袋。小蛇似乎很享受这种伺候,偶尔舒服地蹭蹭他的手指。
等到将最新鲜的、蕴含着微薄月华灵力的鱼腩切成极细的丝喂给它时,小相柳的精神似乎才稍微好转了一些,进食的速度虽然慢,但九个脑袋都努力地参与着。
吃完后,它甚至有了点力气,慢吞吞地顺着凌霄的手臂,爬回了客厅中央那块能安抚它的黑色奇石上,盘踞起来,很快陷入了深沉的修复性睡眠。
凌霄就守在一旁的沙发上处理后续事宜,目光不时落在黑石上那团安稳的小白影身上,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与担忧。
接下来几天,凌霄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公务,专心在家“奶孩子”。
相柳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小蛇形态,盘踞在黑石上吸收能量自我修复,偶尔醒来,也是懒洋洋的,对凌霄的投喂来者不拒,甚至渐渐习惯了被他用手指挠下巴、摸脑袋(虽然被摸的时候总会故意扭开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但尾巴尖却会无意识地轻轻晃动)。
两人的关系在这种依赖与被依赖的日常中,悄然变得更加亲密。凌霄发现,这位祖宗虚弱的时候,意外地……好说话,甚至有点粘人。
比如这天下午,阳光正好。凌霄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看报告,小相柳醒了,没待在黑石上,反而慢悠悠爬下来,熟门熟路地拱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盘好,继续打盹。
凌霄看着自动投怀送抱的小祖宗,忍不住低笑,放下报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它光滑的脊背。小蛇在睡梦中发出细微的呼噜声,蹭得他心头发痒。
然而,温馨之余,暗流并未停止。
调查局那边的清理报告和初步分析陆续传来。实验室的怪物核心确与相柳判断一致,那块黑色石头上的魔纹被一种极其阴损的秘法激活,如同一个诱饵发射器,不断吸引着城市阴暗角落里滋生的污秽能量,并试图将其融合催化。幕后之人的手段狠辣且狡猾,几乎没留下任何直接线索。
同时,网络上那个神秘的玄学博主账号,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后,突然收到了几条极其古怪、语焉不详的私信。发送者ID是一串乱码,内容断续而疯狂,夹杂着难以辨认的古老符号和破碎的现代语言,似乎在警告,又像是在祈求,反复提及“门”、“苏醒”、“祭品”等字眼,最后一条信息只有一个坐标,位于邻市一片废弃多年的工业园。
凌霄将坐标和破碎信息拿到相柳面前时,他正以小蛇形态,试图用几个脑袋合作,解开凌霄给他买的那个难度超高的异形魔方(虽然大概率最后会直接用寒气冻碎)。
看到坐标和那些符号,小蛇的动作停了下来,十八只眼睛盯着屏幕,闪过一丝凝重。它用尾巴尖点了点那个坐标,又点了点自己,然后看向凌霄。
意思很明显:要去。
“不行。”凌霄断然拒绝,“你还没完全恢复。”
小蛇立刻不高兴了,几个脑袋竖起来,冲他发出威胁性的“嘶嘶”声,虽然配上Q版体型毫无威慑力,反而像在撒娇。
“这件事没得商量。”凌霄难得态度强硬,“坐标我已经让手下最专业的侦察小队去了,无人机和远程传感器先行。有任何发现,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
他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其中一个炸毛的小脑袋:“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等你恢复了,想拆哪儿我都陪你。”
或许是“拆哪儿我都陪你”这句话取悦了相柳,他哼哼唧唧了几声,总算暂时偃旗息鼓,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那个可怜的魔方上,似乎打算用正常方式征服它。
凌霄松了口气,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他加派了人手监控那个坐标点,同时也让信息部门全力追踪那几条乱码私信的来源。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悄然弥漫。
他知道,平静的“奶爸”日常只是暂时的。当怀里的Q版祖宗恢复力量之时,便是他们主动出击,揪出幕后黑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