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阿贾克斯从深渊归来后,薇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曾被短暂抛在脑后的梦魇再次缠上了她——那个她终将沦为阿贾克斯眼中无趣弱者的噩梦,挥之不去。
她看得出,他骨子里有些东西丝毫未变:那份对强大的执着、对家人近乎本能的保护欲,依然在他眼底灼灼燃烧。从理论上讲,他们似乎仍可以回到从前那样的相处模式。
可薇拉跨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那是恐惧——
恐惧自己无法理解他的世界,恐惧自己平凡的存在终将成为他眼中的乏味与负累。
更让她无措的是,她隐约察觉到他对待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转变。而对这种转变,她毫无头绪,只能将其归结为两人渐行渐远的预兆。
于是,她开始躲避。
借口总是好找的。她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刻意错开他可能途经的路线。
她望着变得空荡的房间,行李已收拾得差不多,她即将动身前往须弥。
距离,或许能斩断这刚刚萌芽、却令她惶恐不安的一切。
窗外的至冬寒风仍在呼啸,激烈地拍打着窗棂。
就在这时,一阵几乎被风雪吞没的敲门声响起。薇拉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知道是谁。在这个时间,除了阿贾克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来找她。
薇静立许久,可敲门声固执地持续着。最终,她还是走上前,拉开了门。
门外,阿贾克斯静静伫立。他只穿着一身深色大衣,身形似乎更加挺拔,劲瘦而颀长。橘色的发丝被雪打湿,几缕垂落额前,衬得那双仿佛蒙着雾霭的眼睛更加难以捉摸。
他像是已等了很久,沉默地注视着她,目光从她的脸滑向她身后空荡的房间、墙角的行囊,眼神倏地沉了下去。
“薇拉……姐姐。”他开口,嗓音比从前更加低沉沙哑。
薇拉强作镇定:“阿……阿贾克斯?这么晚了,你……”
“你要走了吗?”他打断她,向前迈进一步拉近距离。风雪的气息与他身上那种独特而危险的味道瞬间将她笼罩。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确认一个事实。
薇拉下意识想后退。近距离面对这个已经高出自己许多的少年,一阵恐惧感掠过心头。
可她最终克制住了后退的冲动——只要不瞎,就能看出他整个人笼罩在浓郁的伤感之中。
她想解释自己并非打算不告而别。她甚至为阿贾克斯一家准备了临别礼物,包括还在他母亲腹中孕育的新生命。
她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也害怕阿贾克斯根本不在意她的离开。而现在,看见他的反应,一丝卑鄙的窃喜悄然浮起。
阿贾克斯并不知道薇拉此刻所想,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再也无法掩饰的委屈:“我一直在想薇拉姐姐躲着我的原因。如果是我太过任性,我会向你道歉。”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容许她有丝毫逃避,“能不能……不要再躲着我了?”
“对……对不起。”薇拉只能诚恳地道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昧着良心地说道:“我并不是要躲着你,只是在忙着收拾行李。我需要去须弥进修,有些答案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
她就是故意躲着他这种话薇拉是说不出口的。
“而且我没想不告而别,我给你和你的家人都准备了礼物,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这几句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