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儿!”
一声惊叫穿透沉重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从无底的深渊中被拖拽而出,苏婷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刺鼻的药草味混杂着木屋特有的霉尘气息瞬间涌入鼻腔。视线模糊,她只能看到屋梁模糊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晃动。
“娘?”
她试图开口,喉咙却如同被砂纸磨过,只发出气若游丝的嘶哑声。
浑身像是被巨兽碾过,每一寸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地叫嚣着钻心的痛楚,尤其是被苏平强重击过的地方——脖颈、腹部、脸颊——更是如烈火灼烧般刺痛。
蓉婉玲布满血丝、泪水涟涟的脸庞映入她逐渐清晰的视野中。
“醒了……你终于醒了!”
母亲扑在床边,冰凉的泪水滴落在苏婷滚烫的脸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昏了十多天了……大夫……大夫说……”剩下的泣不成声比话语更沉重地砸在苏婷心上。
苏婷想抬手安慰母亲,手臂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剧烈的刺痛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牙关紧咬才忍住了呻吟。
脑海中闪回着最后的画面:苏平强狞笑的拳头,周围冷漠的视线,母亲的哀嚎……那种深入骨髓的屈辱和濒死的剧痛仿佛才刚刚发生。
“娘……我没事……”
她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腹的闷痛。
她闭上眼,感受着这具残躯的真实,意识深处是被彻底摧毁后的麻木与死寂。
不知是第几次昏沉。
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沉浮之际,一片无尽的、空洞的苍白悄无声息地包裹了她。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就这样……消散了吧……”
意识深处只剩下这个念头,如同在风雪中蜷缩的旅人,放弃抵抗是唯一的解脱。
“女娃子……”
一丝微弱得几乎被忽略的声音,如同飘在虚空中的游丝。
“女娃子,快醒醒……”
那呼唤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执着地撕扯着那片令人沉迷的沉寂。
它不似母亲悲伤的啜泣,也不像记忆中温暖的呼唤,更像一道不容拒绝的命令,强行将她从这舒适的虚无中向外拖拽。
苏婷抗拒着,那虚无是她最后的避难所。
忽然,无数的声音碎片在她脑中炸开——暴雨声、嘲笑声、骨头碎裂声、母亲的哭声……父亲的尸体无声地躺在崖边,一双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她。
恨意与绝望交织成的黑暗巨浪,要将她彻底吞没。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痛苦的旋涡碾碎之际,那道苍老的声音如洪钟般骤然响起:
“丫头!”
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将她从那无尽沉沦的边缘拽了回来!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