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感受到身后兄弟们投来的悲愤目光,能想象他们此刻的痛苦和无助。
他想一拳砸烂眼前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撕碎对方那身华丽的皮囊!
但他更知道——他不能!
他身后这些兄弟,包括地上的伤员,还有家里的婆娘孩子,都指着这治安团微薄的俸禄过活。
一旦他动手,苏耀龙正愁没借口清洗他们这些“苏云风旧部”!
他可以回山林当个刀头舔血的佣兵,可兄弟们呢?让他们跟着自己朝不保夕?
一想到这些,钟山石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铁锈味涌上喉咙。
他闭了闭眼,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吱轻响,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好…好一个‘看门狗’……弟兄们都是好汉子,拿的是刀口舔血的辛苦钱,养活一家老小!不比某些只会窝里横的废物!”
那领头族卫看出钟山石的隐忍,反而更嚣张起来。
“废物?呵呵,随你怎么吠。”
他轻蔑地笑着,伸手用掌心带着力道,毫不客气地将钟山石用力一推,撞得钟山石伤口剧痛,闷哼一声,不得不后退了一步让开道路。
族卫领头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们走!回去看看族长怎么说。一群看门的狗咬架,还指望狼去帮忙?笑话!”
身后那群嫡系族卫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簇拥着领头者,趾高气扬地从钟山石他们身边扬长而去,仿佛穿过一片无物的废墟,只留下更加刺耳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操他娘的!老大,这口气咱就咽了?!”那被叫“老三”的队员双眼赤红,脸上刀疤因激动而扭曲。
钟山石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声音低沉得可怕:
“……忍!给我忍着!为了躺着的,为了家里的婆娘娃娃,都给老子忍着!这账,老子记下了,总有一天……”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望着族卫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得像寒潭。
一股夜风卷过,带着未散的尘土扑打在脸上。
钟山石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压下翻腾的怒意和身上的伤痛。
他粗糙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血污,开始感到右眼的剧痛和全身肌肉的酸麻不适正一波波袭来。
不能再耽搁,他得去苏婷家看看。
那丫头一个人带着母亲住在后山那么僻静的地方,刚才坊市闹那么大动静,万一那苏耀龙被这神秘强者一整狗急跳墙了……
他迈开沉重的步伐,下意识地绕过一片倒塌最严重、瓦砾堆积的区域,打算从小路穿过去。
刚拐进一条相对安静、堆着些杂物却通往苏家方向的窄巷,一阵细碎而急促的、带着明显烦躁情绪的动静就传入钟山石耳中。
“啧!这玩意儿……怎么开?老师怎么说的来着……塞回去……斗气灌进去……”
一个刻意压低的、少女特有的嗓音正小声嘟囔着,伴随着几声石头磕碰木板壁的声音,似乎在手忙脚乱地捣鼓什么。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在这个特殊的地段出现这种鬼祟动静……钟山石瞬间警觉!
疲惫的斗师瞬间绷紧了神经,多年刀头舔血的警觉让他下意识地将大部分身体隐藏在墙角的阴影里,仅用那只尚能视物的左眼警惕地向巷内扫去。
只见巷子深处一个避光的小角落,蹲着个蜷缩成一团的影子。
那人正背对着他,鬼鬼祟祟地捣鼓着手里的什么东西……等等!
钟山石目光如电,瞬间定格在那人影不经意露出的、压在身下的一截衣袍边缘——那是……黑袍?!
那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钟山石脑海中炸开!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没有半分犹豫,钟山石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脚下发力猛地蹬地!
整个人借着墙壁的反推之力,无声无息地箭射而出!
布满老茧、带着强大力量和斗气流光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钳住了对方的肩膀!
“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