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殿后,何善济一直低头看着地面思索着。他神色凝重,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宗宫内传来一声清脆的鸦啼声,何善济下意识抬头寻找声源。
恰好便看到季云销走过,看到季云销,何善济心中一动,与丸子对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
何善济道:“季阁主,你有看见裴公子吗?”
季云销回道:“裴公子说不必多送就自己离开了。”
何善济突然岔开话题道:“季阁主,前几日说要开刃的刀我拿来了,不知你眼下是否得空?”
季云销朝何善济笑道:“当然,何公子尽管拿来。”
何善济从袋中拿出一把小刀递给季云销:“那就有劳季阁主了。”
他装作不经意道:“季阁主,这刀我这几天一直打不开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季云销接过刀刚要用力拔开,却意外被刀锋划伤,而明明应该纹丝未动的刀却轻松打开了。
“季阁主,你没事吧?”何善济上前一步,想看他的手。
季云销看到指尖被划破,立即将手紧紧攥住:“无妨,何公子我先回府包扎,开刃的事改日再说。”
何善济望着季云销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丸子,低声道:“走,去城外。”
丸子跟上何善济的脚步,看了看季云销离开的方向,又看向何善济:“那刀有什么问题吗?”
何善济拉着他快步离开:“刀没问题…但人有问题。”
丸子更加疑惑了,忍不住追问道:“季云销?”
何善济道:“我们的刀在季雨霁手里,自始至终都没还给我们。”
“而季云销明明是刀真正的主人,竟会不记得当年送我的是哪把刀?”何善济反问道。
“对了,你刚才有注意到他受伤的手吗?”何善济看向丸子。
丸子回忆着。眉头紧皱:“嗯……”
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伤口好像……没血!”
何善济心中一沉:“不错,如果真是这样,那季云销恐怕……是个傀儡。”
起初何善济只是单纯地认为,季云销是因为过了太长时间忘事才与自己疏离,可对比君隐舟不该有的熟悉和信任,这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们两之间有一个人绝对有问题。
该认识的人陌生,该陌生的人认识,像一场露馅的角色扮演。
很快他们已到达城门,天色接近黄昏,而城门附近却是一片祥和,并无魔气的迹象。
丸子对何善济问道:“奇怪,不是说城外有魔气入侵吗?这么快搞定吗。”
何善济没有说话,难不成是自己判断错了?
“这儿好像没什么问题。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丸子道:“没事,我们回去再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线索。”
他指了指那条田埂小路:“走这条路回去吧。”
何善济看了一眼答道:“嗯。和我们刚进城时走的是同一条路。”
二人走在路上,迎面走来几个荷着锄头的农人们,他们愉快地聊着今年的收成。
在他们幸福的言语里,往日的沧桑与汗水都随风带去很远很远。
何善济与丸子逆着人流走,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却像是没瞧见这两个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的人,各自匆匆。
西边的梯田里,能望见一家老小忙碌的身影。田野尽头,河水波光粼粼,澄澈的水面倒映着平静的天空。
一个小孩在水田里穿行,赶着群鸭子,学着大人的腔调大声喊:“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
童声清亮,在山与田地间回荡。田埂上几个拔秧的老伯伯听见,心都软了,相视露出了幸福的笑。
可田梯下的何善济,这次没被这暖意蛊惑,满心都是刚才那不可思议的景象带来的怔忡。他慌忙拉着丸子跑回城门附近,重新站到城门前时,眼前的景象竟瞬间变了模样。
“瞧一瞧看一看今天出船新捞的大鱼,只要五十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哦!”一个穿着围裙的大叔手上提着新鲜钓的大黄金鱼,站在街道中-央吆喝着。
人群听到呼唤,立即蜂拥而至的靠近凑热闹。“老板,你这卖得也太贵了,看这样子都快死了,便宜点卖二十五文成不成?”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指着那条奄奄一息的大金鱼砍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