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贺钟堂心里警铃大作!不是吧?!
他撞破什么了?!眼前这个走路带风、处理污物眼都不眨、拿着话筒能叨叨半小时的小导游……
他他他……
“对不起!”贺钟堂猛地扭开头,速度快得能听见颈椎“咔”的轻响。
他盯着窗外飞逝的模糊光影,声音发紧,“我……我没别的意思!嘴贱!纯属嘴贱!你别往心里去!要不……晚上我请你喝酒赔罪?”
他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小丑,手足无措。
陆远看着他几乎要扭断脖子的窘迫样子,紧绷的神经反而奇异地松了一下。
这人……外表像个打手,内心倒是意外的柔软敏感,还怕伤害到他?
有点……好笑。
“我没生气。”陆远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点调侃,“不过,请喝酒?行啊。听你那朋友嚷嚷的,动不动就喝,我挺好奇你酒量到底多大?”
他上下打量着贺钟堂,嘴角终于浮起一丝真切的、带着虎牙的笑意。
贺钟堂如蒙大赦,长长舒了口气,也笑了:“吓死我了……没生气就好!喝酒?管够!让你见识见识漠北汉子的海量!”
心里却暗骂自己:贺钟堂你个棒槌!嘴上能不能安个把门的!
车终于抵达古城附近。
夕阳沉入苍山背后,只留下漫天瑰丽的余烬。
陆远强打精神安排晚餐、办理其他客人入住,最后才领着贺钟堂走向司陪餐区——一个临时隔出来的角落。
简易自助餐台前人头攒动,酸辣鲫鱼、生皮、凉拌折耳根……气味混杂。
“贺哥,对不住,”陆远递过一个餐盘,眼神带着点无辜的疲惫,“单独炒菜得等太久,怕你饿着。先凑合吃这个?晚点办完入住,我带你去吃正宗烧烤,算补偿嘎。”
他指了指角落里唯一空着的小桌。
贺钟堂还能说什么?
看着陆远在拥挤的人群里快速穿梭,端回两碗玉米排骨汤。
他刚想说习惯饭后喝汤,就见陆远仰头“咕咚咕咚”几口灌下温热的汤,然后抄起筷子,以风卷残云之势开始扒饭。
那速度,贺钟堂怀疑他根本没嚼,纯粹是生吞!
一碗汤下肚,仿佛只是给即将高速运转的胃袋下达了启动指令。
周围,背着双肩包的导游们几乎都是同样的节奏——埋头,扒饭,吞咽,看手机,一气呵成。
没人碰那费事的鱼。只有开车师傅们慢悠悠地吃着。
贺钟堂看着陆远五分钟解决战斗、捧着手机眉头紧锁的样子,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心疼又冒了出来。
这哪是吃饭?这是给机器加燃料。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陆远紧绷的下颌线。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贺钟堂,脸上迅速挂上职业化的、带着点歉意的笑容:“贺哥,有个情况……”
听完陆远那番“免费升级套房”的“胡扯”,贺钟堂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直到他站在“和苑小屋”门口。
斑驳的墙面,昏暗的灯光,空气中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廉价消毒水的气息。
所谓的“酒店”大堂,狭窄得转不开身,前台后面坐着一个打着哈欠的小姑娘。
贺钟堂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里“豪华游”、“高端住宿”的宣传词碎成了渣。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指着这栋破败的建筑,脱口而出,声音响彻寂静的街道:
“操!这他妈是招待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