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严总?这么晚打扰,罪过罪过。”武财神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急切,反而带着熟稔的笑意,天南海北地扯了十来分钟。
电话那头的严总终于绷不住了:“老武!你这弯子绕得我后背发凉!到底啥事?酒店出岔子了?”
武财神就是这个样子,永远掌握着主动权,虽然是他要开口求人,但是他忍得住,不会主动开口的,基本都是被求的人主动开口。
“咳,”听到严总这么说,武财神这才顺水推舟,“有个重要客户临时到你们市,这会儿满城找不着房,火烧眉毛了。这不,只能厚着脸皮求到老哥你这尊真佛面前了。这事,除了你,别人真没辙。”
“嗨!我当多大个事儿!”严总松了口气,“房?有!闲庭苑我有个独门小院,清净,平时自己招待贵客用的。给你那客人住!报谁名字拿钥匙?”
武财神顿了顿:“报陆远,我徒弟他在接待。时间不确定,可能今晚,也可能明晚。住两三天,费用我……”
“打住!”严总打断,“提钱伤感情!给咱大侄子的,提什么钱!行了,我这就安排人打扫留钥匙,挂了啊!”电话干脆利落地断了。
武财神嘴角微扬,这老严,还是这么爽快。
他再次拨通陆远的电话。
这一次,漫长的等待音后,终于通了。
“小远?舅舅错了。”刘钧方的声音放得极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电话那头是压抑的沉默,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小远,舅舅真错了,要不……”他故意拖长调子,“舅舅给你唱个歌赔罪?”
“别!别唱!”陆远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惊惶的妥协,“我……原谅你了!求你别唱!”
他顿了顿,委屈和疲惫再也压不住,“而且……今天也不全是我的错!是她先……”
“我知道,”武财神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安抚,“小远,计调小王,她怀着孕呢,还有三四个月就生了。”
“啊?!”陆远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惊愕和愧疚取代了委屈,“我……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那样骂她……她……她没事吧?孩子没事吧?”
武财神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孩子的心比谁都软。
“所以刚才是舅舅不好,”刘钧方声音更柔,“我没了解清楚就冲你发火,是我不对。原谅舅舅,好不好?”
陆远闷闷地“嗯”了一声,带着鼻音:“你都说要唱歌了……能不原谅吗?”
他吸了吸鼻子,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舅舅,我给你打视频!你看看她给客人安排的什么‘套房’!”
视频接通。
武财神看着镜头里那个空旷、诡异、宛如恐怖片现场的“套房”,饶是他见多识广,眉头也狠狠拧了起来。
这确实太过分了。
旺季房源紧张是实情,但让导游和客人承受这种“安排”,是计调和公司的严重失职。
他透过屏幕,能看到外甥眼里的红血丝和浓重的疲惫。
“你嗓子怎么了?”武财神敏锐地捕捉到陆远声音里的沙哑。
陆远摇摇头,强打精神:“没事,可能累着了。”
“客人呢?住你陪房了?我在闲庭苑给他弄了个独门小院,环境不错,你问问他愿不愿意现在过去。”
陆远切出视频,给贺钟堂发消息。过了一会儿,回复来了。
【太晚了,不过去了,明晚再说。】
武财神了然:“行,明天你报你名字拿钥匙。第一次带三十几人的大团,感觉怎么样?累趴了吧?”
这一问,仿佛打开了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