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沾在裤子后面和手臂上的草屑泥土,动作带着点恼羞成怒。
陆远忍着笑,赶紧把倒地的自行车扶起来,前后检查了一下,除了车把有点歪(被他用力掰正了),链条掉了(熟练地挂回去),倒没什么大碍。
两人顶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带着笑意的探究目光,实在不好意思再若无其事地骑上去了。
“咳,那个……推着走吧,反正也不远了。”陆远清了清嗓子,推起自行车,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贺钟堂哼了一声,没反对。
于是,陆远推着那辆“肇事”的自行车,贺钟堂跟在一旁,两人沿着绿树成荫的田间小路,朝着洱海的方向慢慢走去。
虽然正午的阳光有些灼热,但迎面吹来的洱海风带着湿润的凉意,吹散了燥热。
左边是开阔湛蓝的湖面,水波在阳光下碎金般跳跃;右边是绿意盎然的田野,偶尔能看到农人劳作的身影。
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混合着湖水的微腥,清新自然。
走在这样的路上,即使带着点小狼狈,心情也奇异地平静舒畅下来。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只有自行车轮偶尔发出的轻微“吱呀”声。
陆远看着走在前面的贺钟堂高大背影,视线落在他深色休闲裤后面那块明显的、沾着泥土草汁的污渍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憋住,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提醒:“那个……贺哥,你裤子后面……嗯,沾了点大自然的馈赠,要不要拍一下?”
他不提还好,一提,贺钟堂立刻想起刚才众目睽睽之下摔个屁股墩儿的窘迫,脸更黑了。
“陆小远同志,”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陆远,语气凉凉的,“你能不能稍微……识趣那么一点点?”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当我没说!”陆远立刻举手投降,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上扬。
又往前走了一段,洱海边游人如织的骑行道近在眼前。
陆远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接近集合时间,必须折返了。
他把自行车掉了个头,长腿一跨坐上车座,右脚支地,回头看向贺钟堂,眉毛一挑,带着点挑衅的笑意:“贺哥,怎么样?还敢不敢坐‘末班车’?保证这次……嗯,尽量稳当点儿?”
贺钟堂看着那硬邦邦的后座,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眼神里带着“豁出去了”的悲壮,咬牙切齿道:“敢!有什么不敢的!有本事你再给我摔一回试试!”
说着,他动作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僵硬,再次侧身坐了上去,双手这次学乖了,直接紧紧抓住了陆远腰侧的衣服。
“坐稳扶好!出发!”陆远笑着喊了一声,脚下用力一蹬。
这次他全神贯注,骑得又慢又稳,老旧的自行车载着两人,在游客善意的哄笑声和贺钟堂强装镇定的僵硬中,慢悠悠地踏上了归途。
好在回程一路顺遂,再没出什么幺蛾子。
回到集合点,清点好人数,陆远迅速将游客带到午餐的餐厅。
今天游客餐标不错,司机和导游的司陪餐也难得可以点菜。
陆远先麻利地安排好其他客人的桌位和菜品,确保无误后,才带着贺钟堂走向餐厅角落的司陪餐区,找到已经落座的司机师傅。
“师傅,贺哥交给你了!你们先点菜吃着,我得赶紧去码头拿船票号!”陆远匆匆交代一句,拿起自己的水杯猛灌了几口,甚至来不及坐下喘口气,拔腿就往外跑。
时间紧迫得像打仗。
坐大游轮,导游拿票的模式堪比银行抢号。
平时不用这么急,但今天他们的行程特殊——只坐前半段,在双廊下船。
而旺季一天虽然发五艘船,却只有第一艘会在双廊停靠!
这意味着,如果他拿到的号是三十号之后,很可能就赶不上这艘唯一的“双廊号”,只能坐上其他驶向相反方向的船,那整个行程计划就全乱套了!
号是中午十二点整准时开始发放。
陆远从餐厅快步走到码头,需要十分钟。
为什么不坐车?
因为通往码头的唯一道路此刻堵成了巨型停车场,坐车可能二十分钟都挪不到!
他用竞走般的速度疾行,终于在十二点零五分气喘吁吁地冲到售票窗口前。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他顾不上擦,急切地递上证件:“导游,陆远,拿号!”
“十二号。”窗口工作人员麻利地撕下一张印着数字的纸条递给他。
十二号!陆远心头一松,这个号很靠前,基本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