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君鬼的方法有两种,按照常规流程破除茧房杀死本体,或使用非常规手段,君鬼本质上是小孩,陪它玩游戏或是喂它吃东西,小孩累了困了就消停了,这时候再找出它的本体,就很好解决。
但非常规手段有个弊端,君鬼大多心性不成熟且性格恶劣,问的问题必然刁钻难以回答,或是令人无法回答。缘主和茧房之间存在灵敏的缝隙感器,问答时,回答者当下的情绪、随之浮动的秽气,犹如蛛网上的昆虫,通过震动传答给形同蜘蛛的问答者,任何情绪都躲不开缘主的眼睛。
此方法之所以不为常规,是因为大部分秽师都撑不过第三问,“你的弱点是什么?”,君鬼是孩子,孩子玩游戏都要赢,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没有基本的公平概念,为赢出千作弊再正常不过,偏偏你还不能和它们讲道理,同样听不懂。
再者,秽师对君鬼知根知底,越清楚君鬼越容易产生恐惧情绪,一旦被君鬼感知,就会逐步用问题击溃秽师的心理防线,死于君鬼茧房的秽师基本是崩溃自杀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君鬼的君字便从此而来。
君鬼没想到有人不自量力到上来就和它玩游戏,顿时裂开嘴,脑袋扭转三百六十度,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哇,那么,游戏——开,始。”
淡棂气定神闲地往门上一靠,面对这种把戏他有十足把握。
忽然,一股穿透血肉,窥探灵魂般的注视感袭来,他不自在地皱起眉,君鬼似探查出他内心深处所惧怕的东西,忍不住偷笑:“你为什么,总躲着他啊?”它指着解燕,满脸看戏。
“……”淡棂下意识要捂住嘴,却被解燕一把攥住了手腕,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不配。大名鼎鼎的秽师,不会垂怜怪物……”
话音到此为止,淡棂死死咬住下I唇,血滴在地上,硬是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代价是咬断舌头。他垂下眼眸,被攥住的手用力到颤抖。
偏生嘴说不出后心说,那个神似他的声音,以他的口吻在心中吐露:我命如朝露,身殒未几,而音容皆堙灭于尘,君寿同松柏,漫漫不可量。
解燕的目光紧盯不放,终是看见一抹红从嘴角滑下,犹如紧绷的琴弦,在他脑袋弹下惊心动魄的血线,他松开了手。
感受到淡棂的情绪波动,君鬼“哈”地惊笑起来,他期望解燕给出同样的反应,于是问了个最直接的问题:“你明明都看见土匪进村,为什么没告诉他们,难道……”
君鬼一蹦一跳到解燕跟前,俏皮地仰头看他:“你其实很想那群人死吧?因为他们悄无声息的,把你最喜欢的东西抢走了,那只狐狸……所以你故意视而不见,故意放火烧山,就是想看他们……”
淡棂挥剑,直接把君鬼的脑袋削掉一半,他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努力平复情绪不被它带着走。
君鬼伸手在缺半的脑袋上乱摸,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头没了,下一秒,这颗缺了半的脑袋里面缓缓探出个新头,是个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问他:“为什么要削掉我的脑袋,好痛啊,我在问他,你打我I干嘛?”
淡棂的修复能力足以和解燕媲美,被他咬断的舌头已经接上,二人几乎是同时回答:
“让阿棂被抱走是我疏忽,但我从来没因此怨恨。我看见了,但这是他们命里的劫。”
“你多嘴了。”
相比淡棂,第一问,解燕情绪稳定许多。
君鬼没趣儿地砸吧嘴,满脸兴奋地望向淡棂:“该你咯!”
淡棂冷着个脸看它,平日他就是面无表情也不至于冷脸,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君鬼很得意,语气跃然:“你捅他心窝的时候在想什么?一定恨死他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淡棂紧绷的脸色有了一瞬松动,事实证明,君鬼年纪小,对感情的看法太过片面了,杀非恨,爱I欲并非就是要小心呵护,感情中有太多的不可言说。
“他一定恨死我了。”答案与之相反,淡棂眉眼低垂,眼神和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太好了。”
“真奇怪……不对不对!”君鬼闻言怔住了,这次他没在淡棂的气里尝到想要的味道,抓狂地跺脚,转而愤愤一指解燕腰上的草娃娃,“她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到哪都带着,还有被你丢出去的那个人又是谁?”
君鬼被逼急了,一连问了解燕好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但恰巧是淡棂好奇的,从第一次见面,解燕就别着这两只娃娃,直到九百溪的茧房,他才将其中一个和宥山对上,至于那只女娃娃,解燕目前不打算和他说的样子。
“义妹语山,宥山是她兄长。”解燕斟酌开口,“亲兄妹。肉身已经消散于天地,只有把灵魂锁进傀儡才能活。”
君鬼饶有意味地“哦?”了声,正要往下问,却被解燕一个眼神叫住,直觉告诉它,这个问题它如果问了,就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