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燕一笑:“有道理。”
“你也不怕死?”官惟干笑两声。
“不全是,相比之下,我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惜命的人,在目标没达成之前,我可是相当怕死的。”解燕摆了摆手。
官惟觉得和这两人待在一起犹如入了豺狼虎穴,不自在地挪到窗边,离他们远远的:“真不懂师父怎么就跟你们是朋友了。”
“因为他也不是好人。”宥山托腮微笑,眼睛眯成弯月。
“我看你们才不像好人。”官惟小声嘀咕。
他往下一看,本轮扑买结果已出,庄潢庒笑着指向上层区位置,宣布女婴扑买得主依旧是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个卞爷。
紧接着,庄潢庒命人推上来一个用红布遮盖的巨大笼子,故意卖弄道:“今晚前两样物品或许入不了诸位爷的法眼,但接下来这件压轴好货绝对能得各位爷的青睐。”
“众所周知,马市扑买庄从不对外贩售男子,于各位爷而言,男人买回去当狗玩乐哪有女人有滋味儿,但这位可不一样,这可是黄玉楼培育出来的首席人盒,未经人事更未为蝗主孕育的完美人盒。”
这时,上层区的某位贵客出来说话了:“既然是首席,为何不奉给蝗主,反倒流入马市?”
“自然是因为他犯了大错。”庄潢庒扶额,头疼地摇摇脑袋,“虽为首席却也不过只是个人盒,得了蝗主垂帘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胆敢以下犯上刺杀蝗主,蝗主大发雷霆决心将他贬为契奴,诸位爷只要买走,尽可随意玩弄。”
自蝗主诞生,黄玉楼成立,首席一直作为蝗主的最优人盒由黄玉楼精心调教上供,首席不止一位,但要说受宠且未曾孕育子嗣的,当今首席中只有那位。
上层区的贵客显然坐不住了,几个没露面的贵客走到窗台边,官惟跟着“腾”地起身,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全神贯注地注视红布遮盖的铁笼,他有股强烈的预感,这里面会是他认识的人。
庄潢庒揪住红布,用力往上一掀,声音激昂:“黄玉楼首席契奴淡棂,黄金百两,上不封顶!”
红布被揭开,烛灯如利剑劈开铜雀台的黑暗,将这一隅之地照得通红光亮,空气瞬间凝滞,继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金丝笼中坐着今夜最后的扑买品——
淡棂微微偏头,脖颈和四肢上了限制他行动的铁链,犹如笼中雀供人观赏。颈线拉出弯刀般优美又锋利的弧度,下颌与喉结的线条干净利落,淡棂长睫低垂,染着一种厌倦尘世的神气,没有情绪地垂视地面。
似是听见台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淡棂缓缓回过头,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恰到好处的鼻梁弧度,以及下面两片薄而线条分明的唇,嘴唇颜色很淡,抿着一种既像隐忍又像无声诱惑的弧度。
然而众人感慨的不止是他的那张脸,最令人惊心动魄的是他身上那件衣服。
藏色丝绸极尽服帖地裹挟着他清瘦却不孱弱的上身,勾勒出流畅的肩线,与包裹严谨的前方相悖的是后背袒露的大片肌肤。
衣料从挺直的脊梁顶端开始,毫无保留地向下深陷,一路敞露,直至腰际下重新收拢,脊骨线清晰分明,两侧是削薄而优美的背肌,线条利落地收向窄腰,肌肉精干而不浮夸。
但这件衣服真正想展示的并非只有淡棂的后背,还有上面贴合脊背紧绷的红色绸带,十字交叉的红绸带从脊梁顶端贯|穿尾椎,像是遮掩袒露的肌肤,却又带着欲盖弥彰的引诱。
淡棂像一尊被献祭给神祇的圣品,从头到尾都是完美无瑕的,这种与生俱来的极致脆弱又极致色气的矛盾吸引力,在他身上达成了危险而迷人的平衡。
台下死寂,只余下无数道变得粗重滚烫的视线,黏在那片玉背和那张绝世的脸上,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贪婪的争夺欲。
官惟彻底急了,别的人可以不管,但他不能不管淡棂,快步走到解燕身边,催促他:“快出价啊!”
解燕的指尖在扶手上有规律地敲打,依旧稳坐不动,仆从已然将纸笔送到跟前,他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似乎是不打算参与扑买。
“就算没钱也得写啊!那可是我师父!你怎么还有闲心敲你那破手指,你不写我写。”官惟一把抢过纸笔,大手一挥,在上面写了“黄金万两”。
宥山阻止不及,仆从已经把纸拿下去,他叹了口气:“不买下来咱们也可以偷偷劫走——”
话应刚落,窗台外忽然倒悬两个纸人,一左一右地盯着宥山,手里的纸刃蠢蠢欲动,仿佛只要宥山有分毫动作就即刻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