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茸这才觉出这一套的熟悉,对柳三清高声:“不是说来戏院,你说是吃饭的地方,怎么是妓院?!”
粉黛脸色不好看,柳三清立马道:“别说的那么难听!”
“人家这里是戏院,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双方是有情意在的,咱们只付吃饭的钱。”
也没说这样吃一顿饭多少钱。
曲弘噗嗤一声笑了,只捡着手里的糖霜果仁儿吃,谢执把他一看,摇了摇头,要不怎能说自己也想玩儿呢,柳三清带人来的,能是什么正经地方。
宁茸见秦彪喝个不停,眨眼下去十几杯,忙又捉住表弟胳膊阻止:“别喝太多,等会儿再醉了,咱们还得回去的。”看柳三清:“说有法子叫我表弟开心,你到底闹什么故事?”
粉黛嘻嘻笑:“真好看,我们这里的旦姐儿统共加起来,扮上,都没他生的艳。”
叫柳三清眼一斜,脸霎时变了,寒下声来,不见了痴情郎,才显出贵公子对玩物的姿态:“他不是叫你们这样人论相貌的,也不是你们这样人配比的。”
唬得粉黛脸上霎时没了娇俏笑容,又忙挤出来,把他铁钳一样攥住自己下巴的手拍开:“知道了嘛。”
他们也不知道这秦彪到底犯了哪门子的心病,把宁茸问急时,只说是情伤,再不肯言他表弟的私事,不过想天下男女都是那档子事,因此柳三清只对秦彪道:“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这样人家,向来只有受供奉的,若说娶妻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些家族利益,官场联系,那抬妾纳姬这些,便是全由自己性子了。”
”她若给了你快活,使得你取乐,自然百般的纵容她,真情么,自然是有的,只要有钱,这世上真情到处都是,值万金却也不值一文,就看你怎么想了。”
”你呀,就是生得太好还爱钻这女人的牛角,不信去街上随便找个乞丐,问问他,喜欢真情还是喜欢真金白银?只要有钱,就是贞洁烈妇,哪怕出了家的尼姑,勾勾手指也来了,情场上,宁做浪子,莫做痴情郎,你自己不长心,谁也奈何不了你,想来你在那山西家里没几个女人罢?还是见得少,想当初我小,房里一个教人事的丫头肺痨死了,我也难受许久,如今却连她的样子也记不清了,我今日给你找了人,也把话留在这里,要不要,全看你,只是自己心里要有个决断,别总这么人前丢了魂儿似的,叫你表哥也日日跟着愁眉不展,还要每堂课上跟夫子诹谎说你得了春日迎风落泪的毛病。”
劝罢,见着粉黛眼珠子圆圆听他说话的样子,早也耐不住,书院里念了许久的五指禅,家中房里的丫头又没趣味,同立在他们打了招呼,自牵着粉黛小手去了隔壁厢房。
他这一番话落,秦彪抬头了,先叫地上立着的两个男孩子出去,只留下四个女孩子,问他表哥和谢执、曲弘,可有意思?
谢执烦躁摆手,神情一直从进来这里就鬼神难近。
曲弘与柳三清这厮是朋友,也没少在这里尝过鲜,今日却不知是不是宁茸坐在这里,且谢执第一时间就拒绝的缘故,纵有两个女孩子真是生的桃花如面柳如眉,纤云如姿水做神,也往宁茸面上一看,兴趣暗淡,跟着摆摆手:“不要,我吃素。”
待到问宁茸时,他张口还没说什么,谢执、曲弘就帮他异口同声答了:“他也不要!”
把地下四个女孩子倒吓了一跳,只好都看着秦彪。
宁茸小声反驳:“我要呢……”
叫谢执把茶杯一放,看了一眼,不敢说话了。
曲弘也道:“讲点义气,我们都没要,要什么要?”
秦彪指来指去,挑了个子最矮的那个女孩子上桌来给自己倒酒说话,也没什么变态癖好,就叫剩下的回去。
宁茸看去,这女孩子并不是最好看的,不过是身形神韵中,很像一个人,也是羞怯扭捏,那日回去,携芳也见了舅少爷后来的伤心,说与锄绿,两人便来跟他坦白了自己包庇爱妹骗了舅少爷的事,只哭说哪里知道舅少爷这样人还肯上心呢,这下做下孽事了,宁茸知道他是伤心人,也知这种事情是被骗,别人劝解是一方面,还是要自己想过来,便也只跟谢执、曲弘说话。
先问:“三清干什么去了?”
曲弘哈哈大笑,不等谢执阻他,把宁茸拉到墙边挂得一处画前,那画轴掀开,墙上正是个眼睛大小的小孔:“你自己看?”
谢执在后,欲来阻止,又想看他什么反应,便只是喝茶。
他素来不肯饮酒。
宁茸便趴着看见三清把那女孩子抱到了床上,两人在床上坐着相抱,衣衫目前还算整齐,那女孩子一面拿酒杯叼在口里喂他,三清口衔美酒,享受得很。
曲弘只说:“这也是这里一个机关巧处,春房窥私,别有趣味,来得都是熟人,才这样安排。”
眼见着要脱衣裳进到下一步,宁茸不好再看了,放下画轴,去了桌前,先倒杯冷酒喝。
谢执观他半晌,没见他脸上有羞意红意,不免心中突了一下,不知是何意图,说:“柳三清那话,你表弟听进去便罢,他是情有可原,脑子不够用,你不许。”
又说:“古语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素日应当洁身自好,哪日若是真心悦爱一人,也应如雎鸠鸟儿那样,忠贞不渝,一生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