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台上的人,此刻就站在面前。
口罩遮住了江允叙大半张脸,只有一双漆黑冷冽的眼眸露在外面,像浸在冰潭里的黑曜石。
苏宜讶然。
“你不和乔哥他们一起走吗?”
“不了。他们待会还要聚一下,我们先回学校。”江允叙摘掉口罩坐下,看到桌面上的那方纸片。
浮夸的烫金、庸俗的香水味,也许还有一点撩人的把戏。
显然他的舍友被人选作了猎艳的对象。
江允叙眉尖蹙起。
苏宜没有留意,将那杯点缀了红樱桃的酒推向对方,“这杯我没有动过,你要喝吗?”
粉紫色酒液盛在雪莉杯中,江允叙指尖捏着细长的杯颈,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冷淡的白。
他微微垂着眼,提醒道:“酒吧鱼龙混杂,并不是一个交友的好地方。”
苏宜模糊“嗯”一声,低头去嘬自己的酒杯,他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落到他人眼里是怎样的。
乌黑的发旋对着人,鼻梁抵在杯沿,杯底冰块折射的光斑映在他脸上,指尖被冻得沁粉。
又萌又呆的模样。
江允叙不合时宜想到了那幅Q版画。
因为不了解自己的酒量,苏宜只克制地抿了一小口,他想到那笔“巨额”跑路费,偏过头睫毛轻眨两下。
“你和乔哥都帮过我很多,我只是帮忙送个东西,不用跑路费的。”
而且真的太多了,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收下。
男生总是用真挚的语气说出拒绝的话。
江允叙轻叩杯壁,问他:“为什么这么想,你觉得自己不值得吗,但价值如何要由双方定论,我只是给了你应拿的部分。”
他值得吗?
苏宜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苏宜都习惯把一切视为自己该做的。不补习考上名校、自己挣生活费、不麻烦家里,这些在父母眼里都是理所当然,自己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认可。
如果有“价值接收器”,苏宜的已经生锈了,突然接收到信号,第一反应就是信号是不是错了。
心底像是空了一块,一股茫然慢慢冒出头,带着点发钝的沉闷感。
苏宜愣了会儿,抿唇说:“……那也太多了。”
江允叙没有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食指一勾戴上口罩,鼻梁的弧度被衬得越发挺拔,他站起身说:
“走吧。”
卡座是半包围式,苏宜为了绕过方桌,习惯先将脚伸出。
裤管微微往上爬了一截,灯线下,青蓝色的细芒围绕着脚踝闪烁。
江允叙眼睛微眯,看清楚了他脚上戴的东西。
一条精致而漂亮的足链。
出现在了他室友的脚上,极细的金链贴着白皙皮肉,坠饰摇曳,原本冰冷的金属也染上了体温。
江允叙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白蕾丝头箍、足链……可能还有其它他没有留意的细节。
江允叙不动声色地看向对方,眉眼清丽脸颊白净,因为喝了酒,眼睛有点雾气,样子纯洁又无害。
苏宜,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