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溯双手环胸,歪着头:“只可惜,你运气没有阿回好,不是吗?”
这俩一旦碰头,空气中总有股激烈的电火花焦味,韶云归站定在辰熠身侧,只觉这帮子亲卫实在是有眼力得紧,距离不多不少,正好是既可以弹射起步,进行保护,又听不清自家头头在聊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
他的视线从天南溜达到地北,从不认识的大胡子将领,溜达到摆着一副“你高攀不起”样子的辛澈指挥官身上。
“辛澈?”韶云归眸子定定地盯在辛澈身上,心想,“这小子心眼也不少,但凭借着‘前上司’的光环,说不定能问出点所以然来?”
就在韶云归思考着可行性时,浑然不知景迟渊正死死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景溯揶揄:“你是不是惹到他了?一天到晚瞻前顾后,算天算地算人,把自己都算出了股死人味,难怪现在他都不喜欢黏着你了。”
景迟渊的胸口大幅度起伏了一下,右手捂住薄唇,闷声剧烈咳嗽。
景溯大愕:“干什么干什么?景迟渊!你别碰瓷啊!”
韶云归反应速度比常人都快,一眨眼他就站在了景迟渊跟前,轻轻扶住他的胳膊,眉间微皱。
景迟渊轻喘了几下,拇指轻轻擦去唇角的血色,低垂的眸子一动:“没事。”
景溯:“……瞧你这样子,要不然我还是去把另一半军权给收了吧?省得不在你手上,你还要操心。”
景迟渊:“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军权会被分开。”
景溯:“这倒是。死老头子为了防你夺了他心爱大儿子的皇位,就差把你扔进军里自生自灭了……要不然帝国版图还能再扩大个几倍。”
她紧接着低声道:“你为了死老头子的承诺,护着幼帝,不贪军权,我可没这道义。”
景迟渊一张脸白极了,透出股冷硬的感觉:“没这么简单。”
两大反派就算嘴上说着“体己话”,面上还是有股“我准备算计你啦,你准备受死吧”的感觉。
这导致一步一脚印过来的小皇帝战战兢兢的,只敢站在十步开外,先扯着嗓子喊一声“皇叔”和“姑姑”。
景溯无声叹了口气,红唇到先扬了起来:“哟,今天家庭聚餐吗?人这么齐?”
老景家的嫡系就场面上的这三个,可此刻也没人敢接这公主殿下的话。
景溯:“陛下啊,你也该找人给你皇叔看看了,这幅身体啊,啧啧啧,要是他哪天驾鹤西去了,你怎么办啊?”
典型的威胁性话语。
就在恐吓的过程中,韶云归一边撑着景迟渊,一边目光从小皇帝身上,过到身后的海尔姆及侍卫身上,暂时并没有感知到其他拟态的存在。
他曾在知晓景迟渊被下毒后,暗中感知过所有亲卫,并排除了他们的嫌疑,此后便严重怀疑是皇宫中人。
景迟渊笑了几下,胸腔的震动拉回了韶云归的注意:“多谢关心,小病而已,犯不着让你们担心。”
“今天来得晚了,没能赶上陛下的悼念词,看着广场上群众的反应想必是抚慰到位,振奋人心了。”
景溯:“嚯?还有这过程?到时候把录像发我一份。”
这两位,前者是同元帅共事过一段时间,又变成了政敌,后者是被前一位和元帅压着打过,此刻这番话也得亏不在群众面前,不然场面怕是难以控制。
小皇帝眼皮子直跳,唯唯诺诺道:“不敢当,不敢当……”
景迟渊:“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让着这么多守在边外的将士们都回来了。”
小皇帝低着脑袋:“皇叔,我们去皇宫殿里谈吧?”
景溯饶有兴致:“我虽是算得上不请自来,但好歹还是有点身份的,不知陛下愿不愿意带上我玩?”
小皇帝:“……姑姑这是什么话?都是自家人。”
景溯拉着小皇帝走在前头问这问那的,全然没了要篡位的姿态,像是要将没了多年的长辈姿态给捞回了一样,结果整的小皇帝频频回头看向摄政王,一副“找妈妈”的模样。
韶云归感觉到肩上人的吃力,低声问:“感觉怎么样?”
景迟渊只觉喉间一股腥甜:“……有点疼。”
韶云归:“我让辰熠去找喻楠——”
手腕被景迟渊轻轻圈住,掩在大袄下,他深海般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他:“找喻楠没用,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