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纵然武功盖世,身负重任,也终究是凡夫俗子,有着数不清的缺陷和伤痛,有着人世间最原始的情与欲。可幸的是,他们如此相似,又如此契合,就连彼此间的残缺都契合如两枚本应一体的玉坠,他是红尘里的另一个她,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草野间的夜风很冷,两人却折腾出一身的热汗,神智快被汹涌如江浪的烧成灰烬,易剑臣半撑起手臂,俯首看她,在眉心落下虔诚一吻,又想起黄羊峪预言山壁上的破烂结局,狂喜转为苦涩,千万种说不清的情绪梗在心口,催得他又隐隐红了眼角。
“阿靖。”他抬起手轻轻拨开薛靖七湿透的发,与她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喘着,似是叹息,说的话却认真又郑重,像是起誓,“你相信我么?从前我是剑锋,你是剑鞘,去了我的心魔,护了我的性命;从今往后,你若成剑锋,我便做你的剑鞘,我会护住你,一定会护住你,你愿意拿自己的命来赌上一赌么……?”
“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发誓,天公都快记不下了。”薛靖七愣了半晌,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宠溺地搂住他。
易剑臣却不答话,只是用他带汗的额头往下蹭,埋首在她的颈窝,闭上眼睛,将浓烈的酸辛强自按捺下去,贪恋着她的温度。
“剑臣……”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他分明爱欲未消,却在强自压抑着什么,只是安静地蹭着她,一动也不动,有些反常,心里不由得生发出一个念头,沉默许久,喉头一滚,轻声问,“你,想要么?”
“什,什么?”易剑臣诧异地仰起半张脸,没反应过来。
薛靖七没再重复,只是垂着眼眸思考半晌,耳根颈侧的绯红愈来愈深,像是鼓足了勇气作出决定,缓缓抬膝支起右腿,伸手去碰束腰的衣带。
他呆愣着低头看见她这一举动,后知后觉明白此言何意,蓦地涨红了脸,全身的热血一股脑冲进头顶,慌乱中抓住她的手腕,俯身将她一把捞进怀里,语无伦次地解释:“阿靖你误会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要,不不,其实很想要,可,可是……不是现在,你别生气也别误会……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险些开始胡思乱想的薛靖七,被易剑臣颠三倒四的这番话给彻底绕晕,一时怔在那里,下颌抵着他的肩膀发呆。
“你身上还有伤呢,我岂能趁人之危。”他终于把舌头给捋直,认真回答。
她想了想,在心底里感激了一番他的温柔体贴,刚想大言不惭地说有伤也不碍事,你情我愿不算趁人之危,却被易剑臣的下一句话给彻底噎住。
“而且……万一我们有了孩子,怎么办?还没决战呢,还会有数不清的打打杀杀,你若这次……那往后可怎么办,很危险。”他低低咳嗽几声,无措道。
这混小子当真是思虑周全。
薛靖七哑然,偏了下头,抬眼看见他身后的满天星斗,放空片刻,蹙眉认真点头应声道:“是这个道理没错。”
“不过,这种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她神思恢复清明后,半推开怀里的崽子,一脸嫌弃道。
易剑臣闻言有点委屈,小鸡啄米似的偷吻了下她的唇,眼睛亮得惊人,撒娇道:“决战后一定,你答应我好不好,那时候可不许跑。”
“看心情,滚蛋。”薛靖七一把推开这不要脸的君子,似笑非笑回敬道,坐起身吹风。
“还我。”她还是不习惯散下长发的感觉,转脸看向易剑臣,伸手去拽犹自缠绕在他指间的发带,后者却逃,又变戏法似的从身上取出一条手工编织的红色束发绳带,喜滋滋在她眼前晃了下,扳过她的肩,在身后不由分说地以手指挑起几缕她的长发,柔声道,“你总是一身素,看起来过于冷清了,明明温柔又英气,那么耀眼,需要有点明亮的颜色。这发带是我这几日亲手所编,算是定情信物,如今亲自给你束发,以后可不许换了,听见没?”
“我觉得……红色有点,太娘了。”薛靖七小声抗议。
易剑臣手上动作一滞,额角突突直跳。
“一直以为只有成亲时我才会系这种颜色的发带……糟了!”薛靖七猛然想起一事,转身看向易剑臣,后者一脸疑问。
“立春,今日立春,是念儿和夏侯渊成亲的日子!”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无比默契地想起一个人,异口同声道:“乾震!”
(第五卷完)
第一次写如此豪华的婴儿车,捂眼睛,踩刹车差点把车给翻掉哈哈哈哈哈!
第五卷终于写完了,我giao!嘤击长空,第六卷要开始暗黑刀了,提前预警,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