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目前自己都处于居无定所的状态,又哪里来的本事替别人安排住处。
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少年轻声道:“离开旅店后,希尔先生都是在哪里过夜的?”
根据叶卡捷琳娜的描述,北国银行拒签账单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至冬人身上衣着却与初见时一般得体……或许人家自有去处呢?
然后他就听见了至冬人简洁明了的回答。
“街上。”
“……”
这个外国人难道不知道有收容所这种地方吗?
云苓攥着心口的衣料,顿感有无数小人在耳边扯着嗓子尖叫,精神世界无限向名画《呐喊》趋近。
虽然住收容所说出去不好听,但璃月港的收容所是单人间,单人间啊!
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了几个影视作品中常受流浪汉光顾的地点,但不论是长椅上,屋檐下还是桥洞里,哪一处他都没办法把至冬人的形象代入进去。
为保护主人脆弱的神经不受近一步刺激,画师的本能出手了。
它先是擦去了铺满报纸的长椅,再擦去了躲在桥洞里思考人生的流浪汉,最后在挡雨的屋檐下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纸箱。透过半开的箱盖,可以看见里边蹲着只正在打哈欠的漂亮长毛猫。
露宿街头睡长椅的希尔先生,不合理。
被遗弃在纸箱里的名贵猫猫,合理。
于是在希尔的视角中,云苓看向他的目光在极短的时间内从震惊,难过,最终转化为了一种诡异的怜爱。
“你不会再在街上过夜了。”少年握住他的手,双眼亮晶晶的。
虽然至冬人看不透他奇妙的心路历程,但不妨碍被这番多变的神情逗笑了。
从幻想中惊醒的云苓瞪圆了眼。
希尔先生这是在冲他笑吗?
其实越与这位北国来的先生接触,云苓就越清楚,他不是那类高冷到没有表情的人,只是他的表情幅度实在是太小了,比如现在,用画师的话说,就是嘴角上移了两个像素点。
“你很有趣。”
“谢谢。”
少年表面宠辱不惊,实际上心里已经在计算住旅店所需的花销了。
平常一般的旅店收费在每晚一万到三万摩拉不等,翻倍也应该贵不到哪去,吧?
“对了,既然是在国外遇上了状况,希尔先生为什么不联系亲友,或是直接回国呢?”盘算中的少年突然想到了这一茬。
“亲友……”至冬人摇了摇头,雪色的睫毛盖过眼眸,“我在那个地方待了很久,周游列国前,不想回去。”
周游列国啊。
还
()没成年的少年歪着脑袋,想到自己被白术大家长掐灭的旅游梦,超想再握住至冬人的手喊上一句“同道中人”。
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更要帮了。
默念着钱财乃身外之物,他向至冬人提出可以由自己出钱供对方住宿。
“为什么?”
至冬人诧异地看向少年,可能是怕疑惑没有得到很好的传达,又补了一刀。
“我想你没有富有到对每一个陌生人慷慨解囊的地步。”
“怎么能算是陌生人,你救过我,我已经拿你当朋友看了,对朋友倾囊相助并不奇怪吧。”云苓低头瞅了眼自己这身华贵的衣装,表情有点囧,“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富有的。”
难不成他身上的贫穷气息已经外显出来了吗?
希尔陷入回忆。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手里提着箩筐。”
懂了,他在人家眼里,八成是个处境只比流落街头好上一点的采蘑菇的小男孩。
采蘑菇的小男孩苦涩地抹了把辛酸泪,正欲开口,就听至冬人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