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从我妈那里知道我来了春申,就打了电话给我,让我来看你,她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马上赶过来。”
楚奚北的神色愤恨起来,她叉着腰开始教训陈缘知:“陈清之!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说你心里有数,你早就想好了,结果呢!被人欺负到进了医院,这就是你的心里有数?!”
“你知不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我都急死了!生怕你出什么事!我恨不得冲去学校把球砸到那个女的身上!”
陈缘知喝了水,慢慢缓了过来。
她摩挲着杯壁,似乎是在斟酌着言辞,清冽平静的声音一开口便打断了在床边骂声不断的楚奚北,“北北,我没事。”
楚奚北,“你没事?你没事你会躺在这——”
陈缘知低声道:“我是装的。”
楚奚北的声音一下子止住了。
陈缘知抬起头来,坐在床上的少女眉目清婉,眼眸黑浚深邃,不动声色。
她重复了一遍:“我当时是装晕的。”
陈缘知被球打中后的一瞬间便意识到,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等待的最好的时机。
然后她靠在了铁车上,顺着铁车慢慢地滑坐下去,闭上眼假装晕倒。恰好她今日身体不适,脸色也白得像鬼,很容易就混了过去,没让任何人发现她其实还醒着。
楚奚北也回过味来,脸上的气愤潮水般退去,坐回到了位子上,冷冽傲气的脸上浮出一丝放松的笑,“怪不得。我说呢,这样才像你的作风。”
“陈缘知怎么可能会被那种人欺负成这样?”
陈缘知慢慢地坐了起来,“沈我班主任,他是来过又走了吗?”
“对。他刚刚才走,他晚上还要看班,黄阿姨跟他说这里有我就行了,他就走了。”楚奚北看着陈缘知,“他也特别紧张你,一直在问医生你的情况。”
陈缘知,“那我岂不是要露馅了?”
“没啊,可能是因为你痛经,所以被球一砸就晕也合理,”楚奚北托着腮,“更何况大家都以为那个男的用了很大的力气砸你呢。”
楚奚北见陈缘知精神良好,一直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语气变得幸灾乐祸,“对了,你刚刚是不知道,你们班主任在外面给那个女的家长打电话,语气那叫一个严厉哦,看上去非常生气的样子,估计那女的麻烦大喽!”
“那个男的不是你们班的吧?他应该也被他们班班主任找了,然后估计就是教务处谈话咯!嘿嘿,这对狗男女怕是要一齐遭殃了!”
看这阵仗,这件事应该已经彻底闹大了。
陈缘知垂下眼,心里一直提着的一角被轻缓放平。
如无意外,接下来沈儒会到班里找人问话,班里的人并不全部都是林千千团体的,更何况这次林千千摊上的是大事,总会有那么几个人说出实话。
然后沈儒就会发现,她,这个可怜的新来的转班生,原来之前一直被林千千针对,甚至带头孤立的事情。这件事的性质会更加严重,而沈儒那样正直的人也会更加震怒。
她布局已久的网,终于在此刻,缓慢收束。
陈缘知心绪飞速运转,面上却依旧是一派平静,直到身畔一直喋喋不休的楚奚北忽然止住了话头。
陈缘知抬头看向她,“怎么”
话还未说完,陈缘知便也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
陈缘知也是一顿,有些错愕地看着来人。
现在应该是晚自习的时间才对,许临濯怎么会来这里?
一向和许临濯对着干的楚奚北忽地站了起来,“清清,那我去喊医生过来。”
陈缘知慢半拍地回道:“好。”
楚奚北出门时和许临濯擦肩而过。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关上门缓步走到她的病床旁边,坐在了她的身侧。
许临濯从见到陈缘知开始,就一直都没有说话。平日里即使是没有情绪也会面带三分笑意的人,此刻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肩膀。
他眼睫半垂,陈缘知有些看不清那人眼眸里的神色。
陈缘知张了张唇,试探着发声:“许”
她话音未落,许临濯已经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被褥上的手,五指收拢,陈缘知感觉到手背传来一阵暖意,如火烧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