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请的这位,是当年给钱夫人接生过的一个老婆子。
对方现今其实已经不干了,本事传给了自己闺女。
但因是钱府开的口,所以她还是答应亲自来。
最要紧的是,喻商枝事先说好,生产时自己也要在产房内陪同。
村里的稳婆虽说也有经验,可到底见识略短些,到时候再因坚持什么忌讳,耽搁了生产,说不准会出什么意外。
这个镇上的婆子兴许是年纪大了,见识更多。
一听喻商枝是个草医郎中,便道:“既是郎中,那就使得。老身我也接生过好几个郎中家的娃娃嘞,只要不是啥都不懂,只会添乱的汉子就成。”
喻商枝从她这里得了这句话,才给了一两银子的定钱。
约好等温野菜临盆那天,就从村里赶马车来接她。
稳婆上车坐稳,喻商枝又去学塾接上了温三伢。
其实穆秋山是轻易不许学生告假的,尤其是现在,距离明年二月不足半年的时间,秋收也结束了,正是该专心读书的时候。
但听闻是温三伢的大哥即将生产,穆秋山自然是应了温三伢的告假。
等温三伢跳上马车,喻商枝扬鞭,以同样快的速度往村里赶。
从羊水破到生产,一般还要隔几个时辰,赶上不好生的,疼上一夜的也有。
明明是秋日的天气,喻商枝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到了家门口,他和三伢先下了车,又把稳婆扶下来。
苏翠芬、福哥儿甚至潘氏都来了,全都从院子里往外迎。
见了跟来的老婆子,便知是镇上请来的稳婆了。
苏翠芬打量她一眼,见浑身衣着比村长媳妇都鲜亮,花白的头发绾得齐整,一根碎发也无,就连指甲盖里都是干干净净的,遂在心里感慨,这给员外夫人接生过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有这样的婆子在,她就也算是放心了。
喻商枝领着稳婆进屋时,问苏翠芬里头情形如何了。
苏翠芬叹道:“可不是已经疼了,偏生菜哥儿是个犟的,咬着牙也不出声,看得我心肝儿颤。”
进了卧房,温野菜果然已经疼得脸色发白。
白屏守在旁边,一个劲拿布巾给他擦汗。
见了喻商枝和稳婆后,他直呼一声,“谢谢天老爷,你们可算是来了。赶紧看看,已疼了好一会儿了。”
稳婆洗过手,擦干后掀开被子上前查看,又伸手探了探道:“已算是快的了,可也就开了四指,离能生还早。主夫乃是头胎,总是要多些辛苦。”
温野菜这会儿已经疼得恍惚了,什么几指几指,一概不明白,只听见了“辛苦”二字,没有别的办法,唯有一味地咬牙忍着。
怪不得人家都说,怀身子算什么难的,等临盆的时候才是真遭罪,他这回可算是彻底地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