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喻商枝拖着有些沉重的镣铐,缓步向前。
彭县令的指示还算有用,譬如这镣铐,实则是上公堂之前,衙役才帮他挂上的。
毕竟他还是嫌犯身份,若是这么大喇喇地就出现在人前,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还要摆个样子。
衙役如今对他的态度也称得上一句客气,都知道他是在县令大人面前得了脸的,还是如夫人母子的救命恩人。
这边是拜高踩低的人之常情。
喻商枝到达公堂之上,跪下行礼期间,以余光看向身边众人。
此番不是喻商枝第一次见到任欲晓,可是对方显然并不记得他这号小人物。
更引他注意的,则是躺在门板上的成栓儿。
待喻商枝自报姓名之后,彭浩直接顺势道:“喻商枝,你被铺入狱,乃是成大牛夫妻状告你开错药方,谋害成栓儿,但眼下成大牛承认此乃诬告。若本官最后查明你本无罪,便可将你当堂释放!”
话音落下,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请的郎中也到了。
来人进门之后,喻商枝意外地发现,对方竟还是个认识的人,正是同生堂的坐堂大夫,许广。
亏得许广一把年纪,前脚刚从县衙出来,还没睡上一个时辰,又被路过的官差薅了起来。
他乍见到公堂上的喻商枝,心底也是一惊,但很快就知道叫自己来是所为何事。
“这孩子……病情怎会拖延至此!”
他放下药箱,便匆匆替成栓儿诊脉,随后连连摇头道:“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
喻商枝离得最近,看在眼里,亦是心情复杂。
他忍不住对成大牛夫妻道:“你们二人先前为了栓儿的病症,不惜变卖田产,来到县城求医,眼看栓儿的病有了起色,又为何干出这等糊涂事!白白害了孩子!”
如今成栓儿已经发起高热,要知道痫症患者,若是持续发作且全身高热,很容易殃及性命!
许广之所以说太晚了,原因也正在于此。
换言之,此时成栓儿的体内脏器,说不准都已经受损。
成大牛夫妻两个悔不当初,可又有什么办法。
许广在得知先前就是喻商枝在为成栓儿看诊后,问了他先前的用药,随后转身朝彭浩行礼道:“禀告大人,成栓儿的病症着实严重,还请大人允许草民将这孩子带回医馆,仔细诊治。”
无论如何,这乱糟糟的案子里,成栓儿都是无辜的。
就算彭浩这个父母官当得再不称职,也没有看一个孩子白白丧命的道理。
“那便快去,本官派两个人,送成栓儿过去!”
成大牛夫妻和许广纷纷代替成栓儿谢恩。
因带走成栓儿的人是许广,喻商枝还算是放心。
待一行人走后,彭浩继续按部就班地审问。
由于袁秀才亦是喻商枝的状师,故而面对成大牛时,简直有种左右互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