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老奴多嘴一句……松公公终究忍不住,低声道:“您刚回来,朝中事多,盯着您的人也多,若是……”
“松公公。“沈翎突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你伺候我多少年了?”
老太监身子一颤,立刻跪伏在地:“回爷的话,自您三岁起,老奴就在东宫伺候了。“
“那你就该知道,”沈翎转过身,烛光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我最讨厌别人揣测我的心思。”
松公公额头抵地,不敢抬头:“老奴知罪。”
沈翎不再言语,转身走向内室。
玄色寝衣的衣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抬手挥灭烛火,整个寝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明日寅时。”黑暗中,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若迟一刻,你就不必留在东宫了。”
松公公浑身一颤,连忙应是。
退出殿外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长长叹了口气。
殿内,沈翎和衣躺在龙纹锦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下藏着的一枚玉簪——那是上次叶漪凰来东宫时,不小心落下的。
窗外,风雪更急了。
逍遥阁内,烛火渐暗。
叶漪凰轻轻拨弄着炭盆里的银丝炭,火星噼啪跳跃,映得姐妹二人的脸庞忽明忽暗。
才入夜,赫佑乾便带着叶倾颜过来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多等几日的。
叶倾颜靠在软枕上,苍白的面容在暖光中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阿姊还记得吗?”叶漪凰忽然轻笑,“小时候下雪天,你总要把被窝焐热了才让我进去。”
叶倾颜眼中泛起温柔的光,伸手替妹妹拢了拢散落的鬓发:“怎么不记得?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总嫌我手脚冰凉。”
窗外风雪呜咽,屋内却暖意融融。
叶漪凰褪去外裳,小心翼翼地钻进锦被。
久违的熟悉气息包裹着她,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阿姊身上还是这个味道。”她像小时候一样蜷进姐姐怀里,声音闷闷的,“茉莉混着药香。”
叶倾颜轻轻拍着妹妹的背,指尖触到她后肩一道狰狞的疤痕,心头一颤:“这是……”
“不碍事的。”叶漪凰往姐姐怀里又蹭了蹭,“都过去了。”
炭盆里的火光渐渐微弱,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纱帐上,融成一个分不开的剪影。
叶倾颜哼起幼时的摇篮曲,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说不尽的温柔。
“阿姊。”叶漪凰忽然开口,声音已经有些迷糊,“等事情了了,我们去云州好不好?买个小院子,种满茉莉花……”
叶倾颜没有回答,只是将妹妹搂得更紧了些。
月光透过窗纱,照见一滴泪无声地落入锦被。
风雪渐歇,万籁俱寂。
只有炭盆里偶尔迸出的火星,见证着这对姐妹难得的安宁时光。
叶漪凰的呼吸渐渐平稳,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