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支离破碎的彩绘玻璃窗,治疗院一层的景象宛如噩梦具现化——悬挂在天板上的胶皮输液袋里翻涌着浑浊液体,金属托盘里整齐排列着带倒刺的骨锯,那些形似中世纪刑具的器械表面还残留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墙角摆放的铁质开颅器,内衬里竟然还卡着几缕灰白的头发。
知道的这里是治疗院,不知道的以为这里是某种变态杀人狂的屠宰场呢。
苏晓见到林逸之后,拔出斩龙闪跃至林逸身前。
那五名乌鸦医生给苏晓的感觉很奇怪,就是那五名死寂城居民明明有相当强大的身体,可他们并不擅长战斗。
其中一人被苏晓踹飞撞进砖墙后,镶嵌在墙体裂缝里的身躯竟然诡异地静止了几秒,面具下的眼睛透过圆形镜片茫然地眨动着。
“小心老神棍。”
苏晓说着扔给了林逸一张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大陆流通很广的古文字。
‘我们真的没希望了吗?生者的王不会断绝,阿德格什的血脉也不会断绝……一旦有新王出现,我们就要继续等待三百年,三百年后又是三百年,永无止境!阿德格什——这该下厄狱的叛徒!没有我们,他只是个海上的漂流者!这卑鄙的叛徒,他明明也是我们的一员……我们这些死之民,就没权利呼吸大陆上的空气?我们……就没资格活着吗?’
文字越往后越显癫狂,笔迹甚至划破了羊皮纸。
再往下,记录的内容变得零散。
‘成功了!这小东西居然有活着的特性……可它为什么会生出树根?不如就称它‘树蚀’吧。’
‘再次成功!我们没有辜负至高圣所的厚望……新生的她是女性,活着的特性更强。不过她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但这不重要……新生17天的她,就能举起树蚀,而且还想着去欺负阿塔娅,最后被阿塔娅打哭。经我们五人的商定,给她取名为‘月之女’——照亮死寂城的银月。小家伙似乎有些不高兴,一拳打碎了我半颗头颅……真是可爱的小家伙。’
最后一段文字笔迹颤抖,墨迹晕染,仿佛记录者正在失去理智。
‘时间不多了……仅存的理智在逐渐消失,我也要被同化了吗?最终我们还是失败了……拉罕,你选择了站在黑之王那边,但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希望你……能治愈死寂城。这里的居民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这也有罪吗?’
除了这些文字,羊皮纸下方还附有大量复杂的生物阵图。
林逸能勉强辨认出一小部分——那是关于影蛇、树蚀和月之女的培养记录,其中月之女的记载占据了八成以上
不过林逸此刻的注意力锁定了一个名字——肯拉罕。
老神棍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这张羊皮纸上。
与此同时,五名乌鸦医生如同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般僵立在医院门口,惨白的面具在灰暗光线下泛着冰冷光泽。
他们的视线机械地锁定在林逸和苏晓身上,连呼吸的起伏都完全一致,仿佛五具被同一根神经操控的躯壳。
见到这些乌鸦意思,林逸掏出了夜医的徽章,这一刻,五具木偶的齿轮似乎突然卡住了。
“外界之人。”
“难怪。”
“如此,就说的通了。”
看到林逸手中夜医徽章的一瞬间,五名乌鸦医生瞬间出现在了林逸的身边。
没有移动轨迹,没有空气波动,就像被直接瞬移到了那个位置。
“找到你们了,生者!”
月之女自高耸的塔楼之巅纵身跃下,闪现至林逸身侧,苍白的手掌凝聚着骇人的力量,直取林逸头颅而去。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一名乌鸦医生从容不迫地抬起右臂,宽大的袖袍如羽翼般展开,轻描淡写地接下了月之女这致命一击。
月之女的攻击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沙包上一样,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嗯?你们这些家伙,为何要护着这些生者?”她的声音里混杂着困惑与恼怒。
数百年来,月之女与乌鸦医生们的交锋不计其数,那些戴着鸟嘴面具的身影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是在阴暗的实验室里摆弄着诡异的药剂,或是在死寂城的街巷间为居民们进行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治疗。
他们就像一群没有情感的傀儡,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月之女清楚地记得,无论她如何挑衅,那些乌鸦医生都仿佛视她如无物。
他们机械地重复着既定程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于给予。
可如今,这个乌鸦医生不仅主动现身,更是破天荒地出手干预——这在她漫长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