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刚想要继续动作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尖细嗓音。
是赵砚行身边伺候的李公公。
魏贞虽贵为内廷都督,却素来不太过问近前私事,更少随赵砚行出巡。
此刻未现,想来仍陷于风口浪尖、水深火热之中,动辄得咎。
虽新帝登基未久,沈秋辞却比旁人都清楚赵砚行的手段。
李公公是宫里老人,早年便侍奉太后,在那会尚是皇后之时,便已是宫中熟面孔。
此刻纵然眼见两人之间的情状,也只是含笑垂首,恍若未见分毫。
“陛下请瑞王殿下稍作歇息,”他语调温和,“再移步前头说话。”
赵怀霁笑道:“李公公,许久不见,舟车劳顿,不过这景致如此,到是不亏此行。”
李公公笑而不答。
赵怀霁亦不在意:“如此,便劳烦公公引路。”
李公公恭声应下,转身在前引领。
三人穿过旌旗之间的林道。
未几,金饰雕栏的帝辇便出现在前方。
那是一顶帷幔低垂、金凤为顶的大轿。朱绶垂缨,层层帷帐遮掩其内。
四角侍立的重甲军士纹丝不动,杀意不显,却自有森冷之气。
赵怀霁并未迟疑,跪拜行礼。
沈秋辞也随之跪下。
轿中隐隐传出女子的笑语,轻软绵长。
沈秋辞眼睫轻颤,一旁的赵怀霁依旧姿态从容,神色未动半分。
片刻后,轿中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免礼。”
沈秋辞尚未来得及抬头,便见厚重的金帘被人从内缓缓拉起,将那轿中人影照得清晰明朗。
一道熟悉而疏离的面容映入眼帘——
是赵砚行。
他眉眼清俊,神情却依旧淡漠,看不出半分喜怒。
而在他身侧,却坐着一位打扮俏丽的女子,华衣金钗,眉眼含笑,目光盈盈之间,却又似有意无意朝外扫来。
赫然是韩素素。
沈秋辞心中微震,尚未细想,又瞥见另一道身影。
卫昭立于轿侧,身披武官之甲,几乎混在了侍卫之间。
若非那一双高大挺拔的身躯和他那张臭脸实在太过熟悉,她一时竟未认出他来。
此刻他不避不躲,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
沈秋辞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下一瞬——
她就感到赵怀霁又拉起了她的手。
当着所有人面前。
他面上仍挂着那温和笑意,目光却透过沈秋辞,直直落在帝王的方向。
赵怀霁道:“臣与内眷同至,叩见陛下,愿圣躬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