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人?!”苏老太惊得差点站起来,“玉娘!这可使不得!买卖人口那是……那是……”
“娘,您别急,听我说完。”苏玉娘连忙安抚道,“我不是说要去买那些来路不明的奴隶。我的意思是,如今这旱情越来越重,附近州县逃难来的灾民肯定不少。”
“官府那边肯定也有安置的章程。咱们可以去官府或者通过正规的牙行,买那些签了死契或者活契的、愿意踏实干活的流民或者破产农户。”
“咱们不用多,先买个七八户,或者十来户。找那些拖家带口的最好,他们想安稳过日子,心思也更定。咱们在城郊那百亩地上,给他们划分区域,盖几排简单的房舍让他们住下,再给他们分地,让他们替咱们开垦、种植那些咱们需要的特殊作物。”
“咱们给他们提供吃住,年底再按收成给些分红或者工钱。”
“咱们待他们宽厚些,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日子久了,他们自然会对苏家忠心耿耿。这些人,以后就是咱们庄子最可靠的人手,也是咱们苏家最忠心的根基!”
“种出来的东西,不管是咱们自己用,还是拿去卖,都由咱们自己掌控,外人一点也窥探不到!”
苏玉娘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番话,让苏家人彻底震惊了!
建庄子!买人!自己种植核心原料!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之前小打小闹做生意的范畴了!
这简直是在打造一个属于苏家自己的小王国啊!
堂屋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油灯的火苗在轻轻跳跃。
苏家人都在消化着苏玉娘这番石破天惊的计划。
苏老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紧锁,显然在权衡利弊。
几个儿子儿媳也是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过了好半晌,还是苏老太先开了口,她看着苏玉娘,眼神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信任和骄傲:“玉娘啊……你这丫头,心思是越来越大了。这事儿……风险可不小啊。买人、建庄子、种那些金贵玩意儿……这得多少银子填进去?万一……万一不成……”
“娘,我知道有风险。”苏玉娘握住母亲的手,“但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咱们不能因为怕风险,就故步自封。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正是咱们大展拳脚的好时候!”
“我有信心,只要咱们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就一定能成!”
她又看向苏老汉:“爹,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买人回来,管理是个大问题。但咱们可以先从信得过、底细清楚的人家开始,比如那些因为旱灾实在活不下去、愿意签活契来投奔的本分农户。咱们给他们活路,他们给咱们干活,这是两厢情愿的事。至于规矩,咱们可以慢慢立,赏罚分明,不怕管不好。”
“而且,有了这些人手,您和哥哥们也能从繁重的农活里解脱出来一些,把更多精力放在育种和技术指导这些更要紧的事情上。”
苏一木沉吟道:“玉娘这法子……听着是冒险,但……好像也确实是个长久之计。光靠跟村民合作,人心难测,万一哪天他们不种了,或者被人挑唆了,咱们确实会很被动。”
苏二林也点头:“是啊,自己手里有地有人,心里才踏实!以后不管是旱是涝,咱们都有后路!”
苏三森和杨氏也表示赞同。
苏老汉将烟杆在桌角磕了磕,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就按玉娘说的办!既然朝廷给了咱们这份体面,咱就不能辜负了!建庄子!买人!种咱们自己的东西!老头子我这把骨头,还能再干几年!就陪你一起折腾!”
苏家村乃至整个垚县,都迎来了一段相对平静却又暗流涌动的日子。
袁老太被罚了三百两巨款,在县衙门口张榜斥责其恶行,让她彻底沦为了十里八乡的笑柄,再也抬不起头来,终日躲在“袁宅”里唉声叹气,不敢出门。
袁老二被判了一年监禁,如今正在大牢里“好生反省”。
刘二牛、苏麻子等人也被杖责后投入牢狱或罚做苦役,村子里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凉了,早晚的寒气已经颇为逼人,田埂上的草都染上了一层白霜。
这旱情却丝毫不见缓解,天上连一丝云彩都难得见到,娃儿河的水位又下降了不少,村里人开始为过冬的用水和来年的春耕犯愁。
粮价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路蹭蹭往上涨,让本就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