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我就被推开,他声音已经全然沙哑:“介意什么?我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妻主需要介怀什么?不是他那是谁?是步歌?还有君嘉礼,还有那左氏……以及你身边的那个老仆!”
“这些人都查了吗?”他显然将这些人都已然怀疑了个遍,名字一个一个被他咬着牙说出,然后道:“杀了他们……妻主你杀了他们好不好?”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去尘?”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不可能是沉影、嘉礼、忠叔,更不可能是许步歌。你休息会行吗?我没说介意什么,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中的谁……是他们……”
去尘攥紧着被子,指关节颤抖泛白:“为什么妻主就不相信我?什么叫更不可能是步歌?妻主对他又为何能如此断定?你……总该不会昨夜和他在一起?”
这话一出,我控制不住自然反应的霎时一怔。
而去尘盯着我,顿时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你——”
我将他话打断:“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别又乱想,你明知我昨日是被陛下召进宫的。”
在说话间,眼底映照着去尘悲哀无比的模样,我垂在宽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
我不知自己的脸上有没有什么破绽,让去尘误会或继续起疑什么。
可他并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更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问我道:
“那和步歌一起躲在衣柜中的小公子可是沣州的左氏?所以……我这是在给他让路吗?”
……
……
我反应了两秒。
“够了!”我终是没忍住地豁然站起。
去尘仰头看我,两肩也被我吼得一震。
然,站起我又一怔的坐下,为自己一时没能压制住的这股茫然且夹杂了心虚的怒火而懊悔。
可当真坐下了心里又还是气。
“左氏!人家才来京城,何德何能能在丞相府给你温去尘下药?去尘……”我憋得胸闷,心口缓缓起伏,倾了身的与去尘对视:“你这哪是在怀疑左氏?你是在怀疑我啊?……不止是我,是不是连我父亲,我母亲,整个楚氏你也都怀疑?”
果然,我如此说完他并未有任何要反驳的意思,只是绝望般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掉。
“我……”他一字一顿,声音低到只剩气音:“我怀疑所有人,我甚至怀疑自己这是在做梦,都未敢往你身上想。”
“可我不能有孩子了,你不气愤,你不紧张也不伤心。因为我不会有了,但你会有,你还有他们……”他将脑袋微微侧向一边,艰难地缓着气:“楚华月,你的夫人温氏今后将再没资格纠缠你,你其实有没有松一口气啊?”
松没松气?
他问我松没松气??
我真是差点气撅过去!
哈!
想来从小我似乎还真没这样被人一句两句话的挑起这样的怒火。
“你!”
于是我又站起,手也猛地朝床沿一拍!
可当实木床发出的闷响声落下,手掌发麻到颤久久难平之后。
我看着去尘那双我曾多次忍不住侧目窥看且享受着、从那里面释放出对自己盛满无边情意的淡色的眸子。
盛怒之下我还是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选择再次缓缓坐下……
可语气中所蕴含的怒气却是遮不住的:“我不气愤?你觉得我不难受?只不过比起这些情绪,我更心疼你而已,我希望你先能得到休息。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这是我根本就没见过没感情此前也根本没想过的东西。我现在看到的是我的夫人很虚弱精神很紧张,当下需要静养,我需要稳住的安抚你,而至于后面的,我甚至还来不及去细想,那也不是你现在这个状态能想清楚的事……而你就已经在怪我了?!”
我伸手强抓住他的手腕:“不然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杀人?蒙头杀谁?杀太尉之子许步歌还是四皇子君嘉礼?或是沉影和左氏全族?可你温去尘现在连我都怀疑,那怎么办?丞相之女你要不要杀?丞相之夫你要不要杀?还是那些楚氏族老甚至我的母亲?”
越说越气,便越想越觉得自己对。
过于年轻了的两人,甚至开始误会自己心中的那股伤心和对未来的恐惧以及迷茫,将这一些骤然毫无防备向自己冲击而来的过于强烈的情绪都统当作怒火朝开始对方发泄。
于是那些本该理智忍住不出口的话也都脱出了口。
我拧着眉:“温去尘我觉得你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