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姐弟发达身价值钱了,再看看小崔家——大家都嘲笑,“先前趁着灾荒捡了几个难民做仆从,你瞅瞅,那刻薄劲儿。”
“没钱就别充大头,咱们镇上不说心肠好的石家,就是大崔家买了仆从,每月都给发银钱的,小崔家真真黑心的一文钱不掏,还真是头一次见。”
卖身给地主家做仆从,只是签了卖身契,但凡家主心慈一些,多多少少都是给发一些月钱的,先不说是人都有私心,不给你好好干活偷奸耍滑包藏祸心这些事。
就是都是人生娘养的,那些灾民本来就可怜,无父无母成了孤儿,小崔家捡着便宜将人买去,真是光让干活,随便一口吃喝打发了,这听着真真是黑心肠刻薄人家才能干出的事。
“你以为小崔家后宅时不时吵闹为啥,崔母今日骂‘我瞧见你给锅里吐口水了’,明个糟嚷‘都是奸坏摸我的钱把你们都卖出去’。”
“那俩小丫鬟还给崔母锅里吐口水了?”有人说这话都是笑的。
“崔母自己骂的,声可大了。”
“之前前头干活的那个男仆,人早都卷了钱跑了,可怜俩小丫鬟本来是真心在小崔家干活,可那一家子真是磨人,小丫鬟被逼的没办法——”
“我还听说,崔母要卖人,那娼-妇在旁添油加醋说不如将两个人卖到娼-门去。”
周边妇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都是女郎,这人怎么这般恶毒狠心。
“你猜为何,崔家苛待小丫鬟,不给吃饱吃好,天天都是冷饭剩菜打发叫花子,其中有个小丫鬟心大了,爬上了崔伯安的床,那娼-妇就是这么上位的,自然怕了。”
原来还有这等内情,大家听得一惊一乍,说了好几日。有人还特意到小崔家说去,笑呵呵闲聊似得,把汤珍做买卖赚钱的事好好说了一通,气得崔母脸都歪了。
也有绕到小崔家去听听热闹,果然每次做吃食时,小崔家院子最热闹了,不是崔母骂这个就是崔父崔伯安声,还有那崔耀祖小野种尖叫撒气声。
不过这一日,崔耀祖竟然哭了。
仔细听,好像是崔父声说:“你打他作甚,他还小。”
“小?小什么,大娘像他那年岁已经会洗衣做饭照顾妹妹们了。”崔伯安的声。
崔父看着脸色铁青的儿子,肚子里一些‘女郎岂能跟耀祖比’的这等话也说不出口——当年汤珍要和离书,走的太果决干脆了,伯安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现在汤家日子一日比一日好,如日中天的红火,他们崔家生意渐渐不行,崔父急,自然知道他这儿子心里是悔恨不甘。
其实不光是崔伯安如此,他有时候想想也觉得不该逼走汤珍。
当初……应该在缓和一些,汤珍作为儿媳还是孝顺听伯安话的,只要伯安哄一哄,不和离,抱了耀祖当汤珍膝下就好了。
总是有缓和关系的,结果闹到了这一步——不该的。
大孙子现如今大了,连送去私塾识字的钱都有些紧拿不出,家里买卖不济,靠着之前买的田地赁出去过日子,勉强撑着,可孩子大了总得有祖业,总不能守着这么间小铺子吧。
就怕铺子也倒了。
“唉。”崔父叹气,这是先低头的,拍了拍大孙儿肩膀意思别哭了,看着儿子说:“外头传的你都听见了?奉元城现在是皇城了,汤家生意更好了,二娘还揽起了买卖——”
崔伯安扒了一下脸。
崔父见状又说:“你要是想就去看看,反正这些年你也没娶,你心里念着二娘,你去看看,你们还有孩子的,大娘二娘三娘四哥儿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以前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多少年的情分,二娘就真这么狠心,不管不顾你了?你好歹是孩子们的父亲。”
是了,这些年崔伯安并未娶梅香,一拖再拖,起初是汤珍走的利落干脆,崔伯安先不爽怀念起,后来镇上大谈特谈这件事,梅香娼-妇身份传的人尽皆知,崔伯安要脸,自然不想明媒正娶了。
所以说知子莫若父,崔伯安早生了这个心思,如今崔父一说,崔伯安顺坡下驴,第二日就收拾好了包袱骑了马出镇往奉元城去了。
他走了一路,以前去的勤,倒不至于忘了路。
等他到了,进奉元城,熟门熟路先往八兴坊去,末了才想起来——汤显灵和二娘早不在八兴坊了,汤家小饭馆变成了酒楼。
真是有本事啊。崔伯安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带着嫉妒不甘来。
陈巧莲认出崔伯安来,一下子喊住人,喊完了才反应过来,当即是有点尴尬,讪讪打招呼:“你找二娘?汤二娘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