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不出什么,工作人员并不气馁,他们不开口,就不信所有人不开口。只要他们掌握的罪证足够多,总能撬开一些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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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文汇报》在县城铺开,仿佛一勺热油浇进了水里,滋啦啦炸开,无数人夜不能寐。
唐嘉霖睡得不错,第二天神清气爽来到学校,重新填写高考志愿表。
刚进教室门,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
范秋丽钱德明这些关系熟,迫不及待地追问,七嘴八舌,嗡嗡嗡。
唐嘉霖耐心回答他们的问题:“报纸上写的都是真的,省里派了专门的工作小组下来调查,他们怕我这不是个例,所以会安排大家检查自己的志愿表,就是今天,我就是专门回来重新填志愿的。”
闻言,好些人松了一口气。
“真没看出来潘老师会干这种事。”
“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我爸妈都说了,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她老公那样的人,她能好到哪里去。”之前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潘老师他们夫妻会坐牢吗?”
“没听说过因为这种事情坐牢的吧。”
唐嘉霖眉心折了折,顶替上大学在法律上属于空白,所以她希望工作小组给力点,查出那对夫妻的其他罪行。
闹闹哄哄中,语文老师来了,身边还有一名省里来的工作人员陪同,发放下高考志愿表。
唐嘉霖的志愿果然被改了,第一志愿又是Z大,第二志愿H大,第三到第五志愿却不是原来那三个学校,没呈现出阶梯性,倒像是随手填的,不知当时是没时间细考虑还是故意乱写,不过无所谓了。
范秋丽看完自己的,确认没有被改过,悄悄松一口气,转脸看着唐嘉霖那面目全非的志愿表,义愤填膺:“太过分了。”
唐嘉霖扯了扯嘴角,忽然听见凳子剧烈拉开剐蹭地面发出的尖锐摩擦声。
“薛老师,我的志愿表被改了,我和去年填的一模一样,是不是,是不是。”他的声音因为颤抖而不稳,“我也被顶替了。”
唐嘉霖看过去,是一名复读的同学,显然也是受害者。
薛老师和那名工作人员赶紧走过去安抚他:“我们会马上到打电话去教育厅核实你的录取情况。”
那名同学颤着声问:“如果确认被顶替,我还能去那所学校上学吗?”
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眼神都充满了希冀,他并不敢保证今年自己能顺利考上。
工作人员沉默了一瞬,只能说:“这个情况我们会向上反应,尽量争取,但是你自己也不要放弃高考。”
语文老师温声劝慰:“就算能去上也得明年九月份,并不耽误你参加高考,你定下心好好准备,做两手准备更稳当。”
那名同学眼神黯淡下来,忽然说了一句:“为了供我复读,我爸妈把家里的猪都卖了,养了一年,我们家一口肉都没吃到,全卖了。”
“如果存在顶替,是可以依法要求他们赔偿的。”工作人员说道。
那名同学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能顶替他的人会缺那点钱吗?胸口仿佛塞了一团棉花,说不上来的堵。
语文老师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薛老师,周青松的志愿表也被改了!”钱德明大喊。
唐嘉霖惊讶地转过身,就见周青松捏着志愿表的手指根根发白。
钱德明百思不得其解:“她改老周的干嘛?”
唐嘉霖大胆猜测:“替别人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