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内,乃至周边各县,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尽,便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
章邯在考场外那几刀,砍下的是几颗不成气候的脑袋,震慑的却是无数颗自以为高贵的头颅。
各家世族府邸之内,往日里的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此刻都变成了压抑的沉默和窃窃的私语。
“他……他竟然真的敢当众杀人!”
“那嬴将闾,比传闻中更狠!李斯当年,也未曾如此不讲情面!”
“疯了,简直是疯了!这科举,是要用人头铺路吗?”
恐惧如同瘟疫,在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和老朽们心中蔓延。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位年轻的监国公子,并非他们想象中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他是一头真正的猛虎,爪牙锋利,耐心也有限。
监国府书房。
将闾听着章邯简短却血腥的禀报,面色平静无波,仿佛那几颗人头只是清扫了几片落叶。
“做得好。”他淡淡评价,“对付豺狼,便要用猎人的手段。怀柔,只会让他们以为你是待宰的羔羊。”
章邯躬身:“殿下放心,各县考场秩序已然肃清,再无宵小敢于作祟。”
“这只是开始。”将闾的目光转向另一份密报,那是张洪奎刚刚呈上来的,关于那些匿名善人和他们悉心栽培的寒门才俊的最新动向。
“殿下,那些被收买的学子,在考场上果然丑态百出。”张洪奎的声音依旧低沉,“有的交了白卷,有的在试卷上画龟骂人,更有甚者将策论写成了自家菜谱。罗网已将这些‘杰作’悉数收缴,连同那些管事教唆的影石记录,一并在此。”
将闾拿起几份所谓的试卷,随意扫了几眼,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一篇策论,开篇便是“论炖狗肉之一十八法”,另一篇则用斗大的字写满了对监考官的亲切问候。
“有趣,真是有趣。”将闾将那些废纸扔回案上,“这些世家,是觉得我大秦的选官,是一场儿戏么?”
他看向张洪奎:“那些‘善人’的身份,都核实清楚了?”
“回殿下,皆是何、王、赵几家旁支的管事,或是沾亲带故的远房。影石中,他们许诺赏钱、指点‘文章’的嘴脸,清晰可辨。”
“很好。”将闾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既然他们喜欢演戏,本殿便给他们搭个更大的戏台,让他们好好亮亮相。”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传令下去,各县初试之后,张榜公布合格者名单。同时将那些‘惊才绝艳’的答卷,也一并张贴于闹市,供万民‘品鉴’。尤其是那些‘善人’资助的‘高徒’,要重点标注,让百姓们都看看,这些世家是如何‘为国举才’的。”
张洪奎心领神会:“属下明白。是否需要将影石记录……”
“不必那么直接。”将闾摆了摆手,“只需在那些‘奇文’旁边,附上几句‘点评’,点出其背后‘高人’的‘苦心孤诣’,便足以让那些自作聪明的家伙,颜面扫地,无地自容了。”
他要的,不仅是让他们恐惧,更是要让他们在天下人面前,彻底沦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