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进柴房以后,沉玉倒是意外地睡了一个好觉。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却被外面两个婆子的窃窃私语声给吵醒了。
“……可不是嘛,多少年咯,我就没见那位对她红过脸,可昨儿晚上,好像险些挨了一巴掌呢!”
一人话音刚落,另外一人的抽气声便响了起来。
“温……姨娘挨打了?”
“也不知道打没打,但是肯定训了,远山阁里灯都亮了大半宿呢!”
“哎哟,怪怪,那她后面不得记恨上二小姐啊?”
“就是,那位奶奶啊,心眼儿可比芝麻仁儿还小呢!”
“但我看二小姐也是个不好惹的……到底是乡下地方长大的姑娘,野得很嘞。”
“嘘!小声点儿,万一被听见……”
柴房里,沉玉背靠着漏风的木门,将两个婆子的闲聊一字不差地听了个全。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昨儿那一闹,在府里倒是“一战成名”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婆子立刻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沉玉也连连退回柴房深处,谨慎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随着沉沉的铁锁“哐哐”作响,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了。
这次来的,是大管事崔忠福。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沉玉一眼,张口道,“二小姐,大爷请您去前厅一趟。”
他话说得客气,但那鄙夷的眼神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沉玉虽然踏踏实实地睡了一晚,但此刻人已经非常狼狈了。
可她还是缓缓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后,跟着崔忠福就往前厅走去。
一路上,府中的下人纷纷投来好奇和同情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她说一句公道话。
前院正厅内,气氛很是凝重。
老太爷宋伯闻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
大爷宋濂则站在一旁,眼里也满是怒意。
太姨娘温氏也在,坐在下首,眼睛红肿,面色惨白,好像真是哭了大半宿。
沉玉不动声色,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忽然,宋濂厉声喝道。
沉玉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却不卑不亢地抬着头,与宋濂对视。
“你可知错?”宋濂冷冷地问道。
“女儿何错之有?”沉玉也平静地回答。
“放肆!”宋伯闻气得直拍桌子,怒吼道,“祠堂乃列祖列宗安息之地,你竟敢纵火毁之,还敢狡辩?”
沉玉看了一眼温姨娘,反唇相讥,“阿公怎么不先问问,太姨娘她为何半夜三更去祠堂,又为何要强行给我灌药,我就想知道,那是什么药?”
她这话一出口,宋伯闻竟莫名地脸色一青,没了声儿。
可是一旁的温氏见状,却立刻捏着帕子掩面又哭了起来。
“老太爷,大爷,我是冤枉的!我昨夜不过是见二小姐孤身在祠堂罚跪,怕她身子受不住,便好心送药,谁知她竟这般误会我,还打翻了药碗,引燃了烛台,闹出这样大的事来……”
温氏已经一把年纪了,却依然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