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丰二年,九月初五。
东华门外,茶摊。
尺许大小的木牌悬挂,正反两面都刻了一些字,上书“暂不营业”。
茶摊关门,窗棂半掩,大小茶商汇聚,约莫十余人。
不过,或许是关键人物未到的缘故,交谈声略显杂乱。
约莫一炷香过,一人走近,伸手轻叩。
“咚咚咚!”
“是我。”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人,十余茶商皆是为之一振。
杂乱的交谈声,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吴,为陈大人开门。”
“嗒!”
关上的门短暂打开,旋即关上。
十余茶商,齐齐注目。
来者,赫然是盐铁司郎中陈襄!
粗略扫视一眼,陈襄就此落座,问道:“粮食都买得怎么样?”
“近几日,米从七十文一斗涨到了百文一斗,麦从五十文涨到了八十文一斗。”
其中一人,身形肖瘦,沉声道:“估计是察觉到了粮价上涨,户部的人连着两天开仓平价卖粮,试图稳定粮价。可惜,囤积的粮食太少,根本无济于事。”
“从昨日起,户部已经不再开仓卖粮,估摸着是库存的粮食消耗了不少,不敢轻易抛出。”
说着,肖瘦茶商一抬手,向外指去。
陈襄抬头,沿着茶商指着的方向望去。
百余步外,恰好就有一粮铺。
几十百姓聚拢,哄抢着要买粮,掌柜的踩着凳子,手攥算盘,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喊道:“诸位莫挤!今日,新米已涨到百十文一斗。五袋新米,卖完就关铺!”
陈襄眺望两眼,了然点头。
无商不奸,茶商哄抬粮价,不代表粮价上涨的压力仅仅是来源于茶商。
不少粮商瞅准了粮价上涨的机会,也有意狠狠的赚上一笔。
如此,自然是刻意控制住粮食的售卖量,使得粮食越发稀缺。
以往,粮商可能一天卖六七袋粮食,七十文一斗。
如今,粮商抓住百姓对于粮食稀缺的担心,刻意减少一些粮食的贩卖,可能卖三四袋就能赚到卖六七袋的钱。
非但粮食消耗得更少,赚的钱也更多一些。
“如此便好。”陈襄眼中微动,继续问道:“银行的申报怎么样,有没有被卡着不让申报?”
“五百余万贯,皆是通过了申报。”
肖瘦茶商伸手入袖,掏出一道盖着官印的文书,徐徐道:“钱铺取钱,天经地义,银行的人不敢阻拦半分。”
“就银行的书吏所言,三十日后持着文书即可取得五万贯。”
“好!”
陈襄长呼一口气,一副轻松不少的样子。
“哄抬粮价,挤兑银行。一旦功成,老夫便不必胆战心惊,尔等也不必为生计奔波。”
陈襄拍了拍衣袍,起身推门,回望一眼,勉励道:“继续哄抬粮价,切不可懈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