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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剑修好像不喜欢被人碰到背。宋清和脑袋里不知道从哪冒出了这个想法，他顿了顿，绕到秦铮侧面，挥着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nbsp;nbsp;nbsp;nbsp;“仙君，”宋清和低声问道，“你有办法离开此处吗？”

nbsp;nbsp;nbsp;nbsp;秦铮转身过来，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抬头看着不远处那人，说道：“你变了不少，不止长相，还有心境。”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愣了一下，随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婚宴上人影攒动，笑声不断。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男子，眉眼清冷，正与对面的一个男子交谈。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心中一动。那人穿着喜服，但是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清癯消瘦，和宋清和之前看到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nbsp;nbsp;nbsp;nbsp;“那是怀真？”宋清和疑惑问道。

nbsp;nbsp;nbsp;nbsp;秦铮点头，继续道：“和你说话那人是大师兄。”

nbsp;nbsp;nbsp;nbsp;秦铮声音低缓，带着些许怀念：“他出仕为官，离开山门后，我们再没见过几次。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

nbsp;nbsp;nbsp;nbsp;婚宴的热闹映衬得周围的一切越发虚幻。宾客们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笑声仿佛隔着一层水雾，忽远忽近。唯有宋怀真站在檐下，轮廓分明得几乎刺目，像是一根牢牢钉在这片记忆中的钉子。

nbsp;nbsp;nbsp;nbsp;“师父一共五个弟子。大师兄出仕，你我学剑，怀章画符，小师弟符剑双修。”秦铮缓缓说道。

nbsp;nbsp;nbsp;nbsp;秦铮低声说道：“师父飞升前有两个愿望：第一，希望我们五人中有人能飞升；第二，希望上清派能传下去。我飞升了，但不知道上清派有没有传下去。”

nbsp;nbsp;nbsp;nbsp;“传下去了，赫赫有名。”宋清和不敢打断，只能耐着性子附和两句，而后急切问道：“仙君，求您助我。我与江道友身体虚弱，不能久留此地。”

nbsp;nbsp;nbsp;nbsp;“上清派传下去了？”秦铮问。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点头：“《上清大洞真经》和《真诰》是我辈入道必读。”

nbsp;nbsp;nbsp;nbsp;秦铮看着宋清和说道：“这书还是你帮着整理的。”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本来着急的不行，听到秦铮这么说，忽然明白了点什么，然后问道：“仙君的意思是……你们的师尊乃是陶弘景陶真人？”

nbsp;nbsp;nbsp;nbsp;秦铮点头：“正是。我们的师尊是陶弘景真人。”

nbsp;nbsp;nbsp;nbsp;“陶弘景……陶真人？”宋清和瞪大了眼睛，呼吸一滞。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关于这位道教领袖的传闻，几乎不敢相信。

nbsp;nbsp;nbsp;nbsp;他看向秦铮，忍不住低声道：“那可是……道教的领袖啊！所以林怀章化名陶仲文，是为了纪念他啊……”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的心情复杂极了，脑子里乱成一团。他忽然间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怀真会提什么‘相爱再杀夫证道’这种荒唐的法子——上清派这种名门弟子，实在是太要脸了。师尊有愿望，就要拼命去完成，包袱实在太重了。

nbsp;nbsp;nbsp;nbsp;大概是找到了秦铮，让宋清和稍微放松了点。他有点乐呵地走神想到：还是我们合欢宗这种不入流的小宗门好啊，哪有这么大的压力？也不用师尊飞升了，徒弟还得拼命补天……

nbsp;nbsp;nbsp;nbsp;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师尊？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的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仿佛有一层厚重的迷雾。他记得自己有师尊啊，他好像是个……平时不太着调但关键时刻异常靠谱的人。可是……那人的名字，他想不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片刻后，他垂下手，苦笑了一声，强迫自己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的声音低而急切：“仙君，求您助我。我与江道友神魂虚弱，若再拖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nbsp;nbsp;nbsp;nbsp;秦铮终于转头看他：“这段记忆会再持续一段时间，在……”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该如何表达。宋清和注意到他的指节微微发白，捏着剑柄的手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nbsp;nbsp;nbsp;nbsp;“……之后结束。那个时候我送你们出去。”秦铮的语气低沉，像是在掩盖什么。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先是心头一松，然后涌上了些疑惑：“在什么之后？”

nbsp;nbsp;nbsp;nbsp;秦铮闭上了眼，手捏着剑柄，吐了口气，缓慢说道：“在你要杀我，但被我杀了之后。”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怔住了。他听到了什么？怀真也想杀林怀素？！

nbsp;nbsp;nbsp;nbsp;他愣愣地看着秦铮，嘴唇微微颤抖，脑海中怀真的那句“我们师兄弟各凭本事，总能飞升一个”与眼前的秦铮重叠在一起，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nbsp;nbsp;nbsp;nbsp;他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后背升起，那种寒意并非来自于秦铮，而是来自于自己。怀真……竟然有这种胆量？宋清和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是震撼，又是隐隐的敬佩。

nbsp;nbsp;nbsp;nbsp;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中无端地升起一种荒谬的骄傲：这才像话，这才像是我的前世！世人都说太素仙人杀夫证道白日飞升，焉知太素仙人的道侣也是同样打算。败者入黄泉，胜者登天门，理应如此！

nbsp;nbsp;nbsp;nbsp;秦铮低沉开口：“再过一炷香，怀章就会找你说话。然后，他会带你去竹林。”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抬头，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片竹林，便问道：“然后呢？”

nbsp;nbsp;nbsp;nbsp;秦铮抬起眼，直直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会向你剖白，求你不要和我结契。”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愣住了，而后对陶仲文涌出一阵同情来，这都快一千年了，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陶仲文还想着当他的道侣呢。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是，怀真同意了吗？”宋清和有点艰难地问道。

nbsp;nbsp;nbsp;nbsp;秦铮看着不远处缺了一只手的林怀章走向了檐下的怀真，有点迷茫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宋清和看他一眼，说：“那你今天可以知道了。”说完，宋清和就跟上了林怀章和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