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我这是被当情敌挡枪了?”我半开玩笑地看向大哥和陆玥,试图缓和凝重的气氛。
大哥也顺着我的话打趣:“都怪你这叔叔长得太年轻,走出去谁不以为是情侣?”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让陆玥身子猛地一颤,我心头也跟着一紧,余光瞥见少女正红着眼眶偷瞄我,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还…还疼吗?”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未散的哭腔。
我故意活动了下包扎好的手腕,扯出个轻松的笑:“医生说几周就能好,小伤而已。”绷带下的伤口其实还在隐隐作痛,但看她自责的模样,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陆玥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只是眼底的愧疚仍未散去。她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只做错事的小猫。
在警局做完笔录后,王涛的父母也匆匆赶来了。
他母亲一进门就红着眼眶连连鞠躬道歉,父亲则铁青着脸站在一旁。
负责调解的警官把我单独叫到一旁,压低声音说:“对方愿意承担全部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如果您坚持走法律程序,那孩子可能会留案底——毕竟已经满十八岁了。”
我转头看向大哥,他冲我微微点头,示意我自己拿主意。
我摩挲着手腕上的绷带,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透过调解室的玻璃窗,能看到王涛被父亲按着脑袋,满脸不情愿地杵在墙角。
“我接受调解。”最终我叹了口气。倒不是心软,主要是对方父母的态度确实诚恳,而且私下递给我的红包厚度也确实可观。
想到这小子毕竟还在读书,年轻人热血上头犯浑也算常见——虽然持刀伤人已经远远超出了“犯浑”的范畴。
调解书签完后,王涛被他父亲揪着衣领拖到我面前。
中年男人一脚踹在儿子腿弯处,厉声喝道:“道歉!”那小子踉跄着站稳,眼神飘忽地嘟囔了句“对不起”,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他父亲立即又给了他一巴掌,这次倒是结结实实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公安局外的梧桐树下,我和大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他掏出烟盒,金属打火机“咔嗒”一声窜出火苗,替我点燃了香烟。我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苦涩在肺里转了个圈,才缓缓从鼻腔吐出。
“真没事?”大哥突然开口,指尖的烟灰簌簌落在水泥地上。他挑眉看我时,眼中带着一丝关切。
四下无人,我也懒得再装。掸了掸烟灰苦笑道:“医生说神经受损,以后左手可能使不上劲。”话音刚落,大哥的眉头就拧成了疙瘩。
“没事,”我故作轻松地转了转手腕,“幸好是左手,要是右手才麻烦。”绷带在暮色中白得刺眼。
大哥重重拍了拍我肩膀,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挤出句:“让你遭罪了。”沉默片刻后突然话锋一转:“今天怎么想起带玥玥出去?”
烟头在指间明灭,我面不改色地扯谎:“三年没见了,想带她散散心,顺便拉近点距离。”又故意露出无辜的表情,“不是你们让我开导开导玥玥么?”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烟蒂烫到指尖。
正说着公司的事,旁边灌木丛突然传来“沙沙”轻响。我用余光扫过,只见陆玥的背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像只受惊的蝴蝶。
晚饭的餐桌上,四口人围着餐桌落座。大哥和大嫂坐在一侧,我和陆玥坐在对面。
我在心中感叹了一下,幸好伤的是左手,要是右手的话,怕是现在要人喂饭了。
大嫂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边,眉头微蹙地教训陆玥:“整天就知道往外跑,什么时候能安分点?”她的语气里带着后怕的责备。
陆玥低着头,用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灯光在她垂落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好了好了,”大哥适时地打圆场,往大嫂碗里夹了块排骨,“这事也确实不能怪玥玥。”
我见状也连忙岔开话题:“这排骨炖得真入味。”说着给陆玥也夹了一块,“玥玥多吃点。”
少女这才抬起头,眼眶还有些发红。她偷偷瞥了眼我缠着绷带的手腕,又迅速低下头去。